整个大殿压抑异常,满朝文武不敢抬头,空气仿若凝固一般,挤压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金銮殿,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第一刀已下!”
李元昊浑身一颤,想要直起身子,却没有一丁点的气力,有气无力的喃喃了一句:“先生!”
此时,太后露出了一丝微笑,觉得十分快意,心中异常舒坦。
“第二刀已下!”
“第三刀已下!”
“第四刀已下!”
......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刀已下!”
尖细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响起,久久回荡,今日早朝已经进行三个时辰,日头也已经靠西,不少大臣私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但是龙椅上的李元昊却觉得遍体生寒,那一刀又一刀好似落在她的心头一般,孔唯亭是她的先生,更是她的好友和长辈,让她在孤立无援的朝廷中有一丝温暖,而如今这一丝的温暖也被太后剥夺了,太后心毒,连她的跪地求饶都不领情。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刀已下,孔唯亭气绝身亡!”
李元昊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缓缓闭上了眼睛,终于解脱了,先生,走好。
“死了?哼,嘴皮子硬,骨头却没有那么硬。”太后出声道,她缓缓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满脸死灰的李元昊,眼神更加阴厉:“既然死了,那就给哀家鞭尸,哀家要让皇帝的好先生、大魏的好太傅死后也要品尝到天下酷刑!”
鞭尸!
李元昊猛然抬头,满目怒火望向太后,他都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鞭尸,你好狠心,你好歹毒!
突然间愤怒不可遏制,李元昊双目喷火,身体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生出了一股力量,绑在小臂处的匕首滑入手中。
三年前,和太后闹僵之后,她便在手臂处绑了一把匕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抱在怀里,如此算来,这个习惯她已经保持了三年!
“老巫婆,我要杀了你!”李元昊握住匕首,扎向太后的心窝。
朝堂之上突发事变,众人来不及惊呼,只看到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太皇太后。李元昊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但是赵督领比她更快,间不容发之间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匕首,那把匕首离着太后还有三寸,但是却再也难进分毫。
“就凭你也想杀哀家?!”一瞬间惊慌之后,太后有些可怜的望着李元昊:“哀家还是高看了你,原来你连幼稚都算不上!”
赵督领双指猛然一提,李元昊的身子便如同受到了巨大冲击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元昊浑身剧痛,但是还是挣扎的站起身来,想要双手抬起匕首,却发现左胳膊已断,只能颤颤巍巍用右手擎着匕首,不断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又冲了上去,赵督领眼睛一眯,低头询问太后的意思。
“杀了她!”三个字在牙缝中挤出,太后紧了紧手里的紫衫杖。
赵督领身形如风,瞬间来到李元昊的身前,双手在空中如同游鱼一般滑动蓄势,周身鼓动起一圈圈的气息涟漪,李元昊的匕首扎在大太监的身上,如同扎在岩石之上,砰地一声崩断成两半。
大太监一声冷笑,双手开山裂石,重重印在李元昊的肩头上。
“啊!”她再次倒飞出去。
李元昊的身子还在空中,赵督领双手探出,抓住她的肩膀,硬生生将她在空中拉了回来,轻轻一错,李元昊的肩骨尽碎,还没来得哀嚎,赵督领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
扑哧一声,李元昊嘴里喷出一道鲜血,身子如同虾米一般瘫软下来,飘落在金銮殿上,血水肆虐的流出来,在身下绽放出一朵红花,剧痛侵袭她的身体,如同无穷无尽的黑夜,没有尽头。
一刹那,李元昊突然有种痛快的解脱感,她艰难的举起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匕首,遥遥指向太后,嘴唇蠕动,想要开口说话,但是血水回流,呛得她不断咳嗽。
太后却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说:“我要宰了你!”
太后感到了一丝害怕,眼神之中有了惊慌,身子里突然涌出一股寒气,举起紫衫杖,她猛地将李元昊手里匕首打掉,然后高高抬起,重重砸在李元昊的身上。
满朝文武,默不作声,视而不见,静若石垒,只能听见紫衫杖落在大魏皇帝身上的声音。
半晌,太后气喘嘘嘘停下拐杖,理了理纷乱的头发,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和霸道。
李元昊躺在金銮殿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太皇太后,愤怒、怨恨、倔强、不甘、嘲弄、痛快,不一而足。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平复许久的心情,再睁眼,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她望着满脸血水的李元昊,伸出食指,轻轻擦干堆砌在眼角的泪水:“今日留下你的命,三月之后万朝会,哀家会亲自废了你,然后......送你上西天!”
废了你,或许还能留下性命,送你上西天,那就是真真切切取你的命。
用尽最后的力气,挤进一口新鲜空气,李元昊嘴角微翘,她在笑,在嘲笑——你就这点本事吗,太皇太后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