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埋怨的语气,一旁的雨晴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督领抿了抿嘴唇,收敛笑容:“陛下,沈家的事情,老祖宗已经出面给您解决了。”
“解决了?!”李元昊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望向身前的老祖宗:“奶奶,您是怎么解决的?!沈家权衡左右利弊才偷偷布了这么一出棋局,这才刚刚几天,怎么就......”
李元昊蓦然无语,自顾自苦笑摇了摇头:“奶奶,您不会将沈家连根拔起了吧?”
太后笑然无语,算是默认。
李元昊竖起一根大母手指头:“高,实在是高。沈万千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朝廷会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魄力,也就奶奶您敢如此处理事情,如今沈家哭都来不及啊。”
“皇帝,哀家知晓,帝王之道,在于制衡之术,在于调节,但是有时候有些人就是不长眼睛,非要整些幺蛾子,以为如何如何便能牵制朝廷,为所欲为,这种人当断必断,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以哀家以往性子,沈家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哪里还会让沈家人入皇宫大牢,只是最近年龄大了,心中总有些不忍。”太后又递给李元昊一颗葡萄。
李元昊点点头,虚心受教,太后霸道,近来确实心善了不少,魏浩坤没有在金銮殿上身首异处就是一例。
“哀家不怕明枪,却厌烦暗箭,尤其是沈家这种上不去台面的伎俩,最让人厌烦。当年陈景琰领兵自立,越过长江,奔袭太安城,那是明枪,是本事,哀家高看一眼。西楚瞧准时机,火中取栗,敢称王称候,那也是本事。反倒是匈奴,趁着大魏立足不稳,悄悄越过长城,小家子气般的出现在渭水,那是鬼伎俩,还自称什么民风粗犷的草原一族,依哀家看,不过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太后打开了话匣子:“元昊,你是皇帝,哀家算宫闱之内的妇道人家,本不应该插手朝廷的事情,但是沈家的事情,哀家要插手帮你一把,告诉你一个道理,这天下广大,侃侃而谈,说道理的人很多,但是能和你坐下来讲道理的人不多,既然如此,那么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李元昊虚心的像个学生,低声应道:“元昊谨遵太后教诲。”
“不算教诲,只是祖孙之间的贴心话,你刚刚掌权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事情,没有头绪也是应该。”太后笑说道:“你家先生孔唯亭所说不差,持菩萨心肠,行雷霆手段。”
提起孔唯亭,李元昊心里一动,也不知道先生如今如何了,有没有接到师娘。
赵督领瞄了瞄慈宁宫外面,有粘杆处的捕蝉郎候在宫外,他轻声退下,和那位捕蝉郎私语一番,兴冲冲走进慈宁宫:“禀告老祖宗,沈家大小姐沈凝儿有下落了,沈凝儿包了一艘船只,准备出海逃亡,还雇了一位武道宗师和一对雌雄双煞保驾护航。奴才恳请太后下旨,让奴才去追捕沈凝儿。”
李元昊已经很少看到赵督领如此兴奋,看样子沈凝儿激起了大太监的斗志,这无形之中也激发了李元昊对沈凝儿的兴趣。
“督领,你去吧,哀家准了,但是,注意安全。”太后说道。
赵督领一脸兴奋,沉声说诺,大袖飘摇,两步走出慈宁宫。
李元昊也没有在慈宁宫停留多久,说了几句家常话,太后又给皇帝陛下说了许多道理,李元昊虚心听教,信誓旦旦的说回去必定好好学习,认真揣度。太皇太后一脸笑意,满意的点点头,最后让余庆端好一盘水灵灵的葡萄,陪同皇帝陛下去了军机处。
而太皇太后在雨晴的服侍下,卸下首饰,戴上头巾,准备再入花室。
“老祖宗,您对陛下的言传身教,可是比任何的耳提命面都来的有意义。”雨晴将卸下的首饰放入紫衫木的首饰盒。
“皇帝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瞻前顾后,除了对自己狠一点之外,对谁都狠不下心来.....”太后轻挽起袖子,笑语盈盈,双手突然僵硬在空中,笑容敛去,眼中有惊讶之色,呆立半晌,又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可遏制的笑声传遍慈宁宫。
雨晴不明觉厉,扶着太后坐下,一手扶在背后,给太后顺了顺气。
半晌,太后止住笑声,自己一手放在胸前也顺了顺气,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摇头叹息。
“老祖宗,您这是?”
“哎,哀家着了皇帝借刀杀人的道了!”
此时,走在去军机处路上的李元昊不由停住脚步,身后低头走的余庆哎呦一声撞在李元昊身上。
小太监揉了揉眉头,埋怨道:“陛下,您停住脚步,事先给奴才说一声好不好?”
李元昊笑嘻嘻扭头,伸手弹了余庆一个板栗:“朕连沈万千和沈凝儿的相貌如何都不知道,就把沈家连根拔除,有些于心不忍啊。”
余庆摸了摸脑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都在胡言乱语些啥啊,连根拔起沈家的是太皇太后老祖宗好不好,和您有啥子个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