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齐阿公便陪着柳永出门了。
孔方正欲出门寻找,却看见齐阿公已经回来了。
但是只身一人。
“齐阿公,我听闻柳三先生来到了书院,他老人家呢?”孔方问道。
“唉!”
齐阿公长叹一口气。
“我邀耆卿来齐州赏荷,乃是希望他能留在书院任教,昨晚与其畅聊半宿,还是被他婉拒了,他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且有污名,不适于做夫子。”
“他知晓历山书院之志后,觉得自己若与历山书院关系亲密,有辱书院名声。故而,在看完莲子湖的莲花后,便出城了!”
“他准备向朝廷递交辞呈,然后便回家养老了!”齐阿公的脸上满是惋惜。
孔方想了想,问道:“走多久了?马车是何模样?”
“近一个时辰,马车为黑色顶棚,后面有一个枣红色的木箱,装着我送他的一些书!”齐阿公道。
“我这就去追!”
当即,孔方来到书院马车停放处,拆卸掉车辕、车棚,骑上一匹高头大马,朝着城外追去。
驾!驾!驾!
孔方的马术并不是很精湛,但这一次的速度却飞快。
大概一个时辰后。
孔方看到一辆黑色顶棚的马车,后面正好有一个枣红色木箱。
他不由得大喜,迅速赶到马车旁,高声道:“请问,这是柳七先生的马车吗?麻烦停一停!”
“吁!”
中年马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一袭青衫、身材消瘦、胡须花白的柳三变从马车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孔方。
“老夫正是柳三变,你是何人?”
孔方当即下马,拱手道:“柳七先生,小子孔方,乃是历山书院的建设者,听闻齐阿公说您来到了书院,小子未能拜见,便赶过来了!”
说罢,孔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的衣衫已完全被汗水湿透,又沾染了一身土尘,看上去甚是狼狈。
“你就是那个道出‘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孔方孔大官人?”柳永惊讶道。
孔方谦逊一笑。
“先生,你叫我一声孔方就行,不知可否与小子到路边林荫下一叙?”
柳永点了点头。
当即,孔方亲自放下下马凳,将柳永扶了下来。
紧接着。
二人站在一处林荫下,清风吹拂,添了几分清凉。
“先生,历山书院之志,齐阿公应该已向您讲过,便不再赘述,小子诚恳地邀请您来书院担任夫子,为学子传道授业解惑!”孔方重重拱手。
柳永微微摇头。
“孔小子,你对老夫还是不太了解啊!老夫年轻时狂傲不羁,因出言不逊,已得罪了当今官家。此外,老夫也是个四次科考四次失败的落拓词人,因恩科,才中了进士,如何教授学子?”
“更重要的是,老夫名声不佳,年轻时经常出入于青楼妓馆,擅长作艳词,恐会辱没了历山书院的名头。”
柳永面带笑容,在说这些陈年往事时,已经没有失落之感。
显然是都看透了,也对仕途彻底失望了。
孔方略微思索,开口道:“当下的科举制度,墨守成规,先生四次未曾及第,不是先生无才,而是科举制式有偏颇。至于名声,能够得到民间百姓追崇,便是有大才。先生若此时选择归隐,难道不会后悔吗?”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让柳永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