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比一个英俊潇洒,而七个御林铁卫更是吸引了全场最多的目光。除了詹姆·兰尼斯特以外,他们全都身着牛奶色的鳞甲,披风洁白犹如初雪。詹姆爵士也穿了白披风,但他从头到脚金光闪闪,还有一顶狮头盔和黄金宝剑。
除却他们以外,场上光是珊莎本人有印象或者两位女伴能向自己简单介绍的骑士就足有数十个。不过其中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和散发着光芒的御林铁卫相互比较。比如全身的威势穿透铠甲而出的克里冈兄弟、盔甲极尽奢美且英俊不凡的蓝礼公爵、以及在英俊程度上轻而易举地夺下全场第一的洛拉斯爵士,他是南境守护以及高亭公爵梅斯·提利尔的小儿子,今年刚刚十六岁成人。
而更加令女孩产生醉意的是,不论是看台上的老爷夫人,还是场上的各位骑士。当他们的目光经过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中总是会出现遮掩不住的称赞色彩。这是当然会发生的,因为珊莎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徒利家的美貌,又正身处最为娇嫩可贵的少女之时。若是统计此时全场所有骑士心中爱与美的皇后,想必她一定最多票数的有力角逐者。
珊莎一时沉浸在仿佛从歌谣里变出的美好之中,但当她心思渐平,开始和周围女伴更加仔细地感受着现场的氛围时,才发现繁华热闹的比武大会,却好似始终被一股阴云笼罩着一样。
她转头看向本应属于父亲的位置,但自打她们入座,那个位置就一直空着。珊莎向着看台最中央的位置尽力查看,果然看到艾德正坐在国王身边。而国王另一侧与王后和王子公主们之间,足足空着好几个冰冷至极的位置。
珊莎悄悄地观察着王后的神色,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足可以用来保存冰块。而坐在她身边的乔佛里王子,也是满脸的不悦和怨愤。是谁一直在折磨那可怜的王子?是国王吗?或者是……首相——自己的父亲?
这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再次让珊莎原本兴奋到如同飞翔的心情快速下落。她于是更加仔细地看向那些骑士,却发现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即使一直保持着风度和英姿,却也始终带着一些别样的忧虑。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珊莎这样想。虽然前后才不过半天时间,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已经有些相信关于有刺客刺杀国王的流言了。好巧不巧的是,正在此时的比武场上也出现了最为严重的意外:
一位来自艾林谷的年轻骑士由于没有绑好护喉,被外号为“魔山”的格雷果爵士使着比武用长枪当场打穿了喉咙。他的身体摔倒在珊莎面前不远的下方,直到有人手忙脚乱地赶到他身边时,他的喉咙还在像温泉一样向外鼓冒着滚烫的鲜血。
但他绝对已经没救了,珊莎心里知道。没人能在流了那么多血后还活下来,何况他的喉咙整个被打穿,就连像样的呼吸也做不到,即使不因为失血而死,也必然会早早就憋死在自己眼前。那源源不断的鲜血流过他晶亮崭新的铠甲,在最后沉入在土壤前还浸湿了他绣着新月的天蓝色披风,使月亮和天空一起变红变暗。
珍妮·普尔被这样的变故吓得嚎啕大哭,半响都无法自已,不得已只能让茉丹修女将她送离了比武场。而直到茉丹修女返回坐到自己的身边,珊莎方才意识到,那样一副可怜的景象就发生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勉强只流出了半滴眼泪。
或许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死在眼前就会是这样的反应,珊莎心想。不过没多久她就意识到,这位可怜骑士的姓名恐怕再也不会被任何人铭记了,以后的所有诗歌中都将没有他的位置。不知怎的,她突然比看到骑士死在自己面前时更加难过。
比武大会就在这样热闹却同时也有些沉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格雷果和桑铎这两个克里冈爵士兄弟无一败绩,轻松地打倒了每一个倒霉到足以遇上他们的骑士,甚至连蓝礼公爵都败给了“猎狗”,以至于他头盔上那两根镀金的鹿角都被折断了一根,只好顺手将其扔进民众人群之中,引发了一场哄抢。
在马上长枪比武的四强之位已经确定了三位时,他们分别是“魔山”格雷果·克里冈、“猎狗”桑铎·克里冈以及“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最后一位四强则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确定为了“百花骑士”洛拉斯·提利尔。
洛拉斯的铠甲经过精心雕琢,上面的瓷釉包含着千束不同的花朵,他的雪白坐骑则覆以红毛毯和白玫瑰。每次得胜,他便会摘下头盔,从红毯上取下一朵白玫瑰,抛给群众里的某位美丽姑娘。当真无愧他百花骑士的称号。
而在这让他成为四强的战斗结束后,洛拉斯驱策着他的白色骏马就停在了珊莎面前。就在史塔克家的女孩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一朵来自百花骑士的白玫瑰时,洛拉斯却取下了一朵红玫瑰送到了她的面前。
国王的刺杀、乔佛里王子的委屈、父亲的劳累与隐瞒……所有一切令珊莎感到沉重的东西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就像是薄雪消散于春天的阳光一般,彻底消散在了洛拉斯那慵懒的棕色卷发和融化黄金一般的眸子里。
她贪婪地嗅着玫瑰的甜美气息,直到洛拉斯策马离开仍然紧握着不放。
此时月已升上天空,太阳则几乎快要完全落下。落日余晖的橙橘色光芒斜着洒在比武场的看台上,同样也洒在了珊莎手中的红玫瑰上。那松散的光芒游走在红色花瓣的边缘,恍惚之间,珊莎几乎以为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株用金丝勾勒而成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