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横店到钱塘180公里。

行程两个小时。

票价单人25元。

前来接人的钱多多是分外眼红，坐在副驾阴沉着脸。开车的职员许阳还纳闷呢，不是说同学吗？整的跟仇人似的。

后座，周牧稳坐钓鱼台。魏勇坐立不安，奥迪欸，这辈子头一遭坐。

真皮座椅，中控的烟灰缸飘着一缕烟雾，眼尖的他一看烟把，九五之尊欸，老鼻子贵了。

“咳咳，素人嘉宾甄选几个了？”

钱多多不搭腔，许阳也不敢吭声。许久，钱公子颔首示意。

许阳这才敢接茬。“三个素人女嘉宾，三个素人男嘉宾。至于观察员？台里经费有限。”

言下之意，明星观察员请不起。

周牧砸吧嘴:“堂堂江浙卫视综艺部就这效率？半个月了，素人嘉宾都没凑齐？经费有限？是钱少面子不好使了？”

许阳老职场人了，这话不敢接。

钱多多听不下去了。“江浙卫视也不是我家的，节目经费得台里批复才有。再说咱好歹是中戏毕业的，别那么外行。哪个节目从诞生到备案、录制能个把月完成？一年半载都是常有的事。”

眼下之意，尽力了。

周牧颇有惋惜，他不是不知道节目流程耗时耗力耗财。但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年底他都26了，成家立业样样没有，兜比脸干净。节目早点上线，早点大火，他也能鼓足腰包不是。

有钱了才能进行下一步，拍电影搂钱，大把大把的那种。

别问为什么这么自信？

问就是地球土著，两王带四个二，飞龙骑脸，怎么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遗憾才是真正的美。

周牧又问:“室外跟拍，综艺部应该没问题吧？”

许阳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胸脯拍的邦邦响。“那必须！咱江浙综艺部，外拍是行家啊。”

那倒是，外拍综艺，也就湘南和江浙靠谱。人就靠这个脱颖而出的，前世自称娱乐圈边缘人物的周牧爱看这俩台的综艺节目。

“赞助、节目流程、宣传，尽快搞定。上线时间、时段，有章程了吧？”

许阳又拍胸脯:“那必须！咱可是江浙卫视。”

那股自豪感宛如……台长是他爹。

钱少爷“啪啪”两巴掌拍的梆梆作响。“显你能是不？显你能是不？台长是你爹呀。”

家人们！职场人的苦楚谁懂啊！

许阳唯唯诺诺:“你爹你爹。”

又挨了两巴掌。

“骂谁呢？骂谁呢？”

指桑骂槐，小伎俩。周牧不介意，都明着敲钱少爷的竹杠了，还不允许人家发泄两句？

“明星观察员就算了，找几个情感呀微表情呀方面的砖家，出名的网红也行。”

钱多多倒是心里一惊，这小子应变能力行呀，大学年年专业第一倒是不掺水分。

周牧可不知道钱多多想到这个，一个专业八个学生，排第一名有啥值得炫耀的，说出去都丢人。

至今，中戏对他们这个试点专业避而不谈呢。

“素人嘉宾给多少演出费？”

许阳不敢答了，偷瞄着钱少爷，见后者颔首，才做回兢兢业业的工具人口替:“一人十万。”

周牧眼睛一亮。“那素人男嘉宾不用找了。”

“嗯？”

“我这相貌上节目属于是给咱节目增光添彩吧。”

“不要个脸。”这是钱少爷怒而狂吼。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异口异声的是许阳:“我看行。”

家人们，职场人的苦楚谁懂呀！

“啪啪”两巴掌后的许阳苦着脸，他不能无视周牧的帅脸，美色诱惑下犯了职场人大忌——站错队伍。

“钱少，我还想吃你和梦梦的喜酒，到时献唱一首，表示祝福呢。”

周牧暗戳戳的威胁，钱多多不自在地改口了:“素人嘉宾，你上了是天花板。”

周牧露出满意的神色。

许阳:……

家人们谁懂啊！不是我站错队伍，是领导太鳝变！

愉快的行程终归有尽头。

繁华的钱塘市区高楼林立，江南水乡五月美如画，不禁想起郑先生那首《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

江南之大，何处是家？

钱多多到江浙卫视宿舍楼就开着红色跑车飞了，低沉的引擎声，一闪而过的魅影，称得上陆地飞行器。

眼馋，艳羡。

敲诈不犯法的话……

钱多多这辆跑车免费送给他不过分吧，毕竟四年同窗，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多多住哪里？”

许阳昂着脑袋，骄傲道:“钱少爷住江南别院，钱塘最出名的高档别墅区，一栋就是一亿。离西湖两公里不到，亭台楼阁，绿被环绕，简直人间仙境。”

给你嘚瑟的！周牧眯着眼睛:“那你住哪？”

肉眼可见的萎靡。

回音微乎其微:“我……住宿舍。”

“哦。”

暴击！9999刀的那种！

这人神烦！

……

说是宿舍，依着江浙卫视的实力，必须是三星酒店的标准起步。绵软的地毯踩下去悄无声息，标间两张大床躺上去身体立马陷进去，被包裹、夹住，一瞬间竟有些哆嗦。疲惫一扫而空。

实木小方桌，俩椅子都戴着精致的套。

卫生间干湿分离，马桶是自动的。

无线电视、小度、充电器、电子售卖器里的小玩意都是牌子杰士棒、岗本。超薄、颗粒、螺纹，应有尽有，满足不同触感的需求。

茶叶必须是明前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