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一甩自己绣着狮子的大红绯袍,挺着大肚皮,朗声道;“没有!”
朱载壡差点因这话跌了大跟头,没有,没有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太子殿下,二位阁老,祖宗规矩,大臣被参,无论有没证据,都应该停职待家。”
你一个武将还懂停职待参?夏言不好气白了他一眼,说道:“那说的是御史给事中风闻奏事,你安定侯什么时候也改做御史了?”
武安侯却是不惧夏言,直接顶了回去,“咱的确不是御史,可有人是御史,太子殿下,夏阁老,咱这里就带有都察院三封弹劾曾铣的奏疏。”
嘶!
群臣一片哗然,看似大大咧咧的武定侯原来是有备而来,如果说前一次那封消失的弹章还是一次试探的话,那么这次一下出现三份连章弹劾,说明总攻正式开始了。
朱载壡犹豫了一下,不自觉瞟一眼旁边的夏言,夏言倒是一脸镇定,说道:“弹劾奏疏应该先报通政司或会极门,再由通政司或会极门报请司礼监,武定侯这么做不符合规矩吧。”
“事急从权,今天通政司的赵大人和司礼监的李公公都在,咱就直接把弹章交给他们了。”
一直默默站在朱载壡身后的李芳走下台阶,收起了郑元手里的弹章,又默默走了回来。
交过弹章,武安侯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太子殿下,曾铣如今是待罪之身,请殿下中止本次廷议。”
“请殿下中止廷议。”等待许久的众勋贵们抓住机会,纷纷开始反击。
一众挺曾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勋贵们的突然攻击让他们一时乱了手脚,慌乱间目光纷纷都投在了台阶之上的夏言身上。
夏言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看着下面半跪着的郑元,说道:“曾铣是曾铣,复套是复套,武安侯不要混为一谈,曾铣即便有罪,也不代表河套就不应该收复。”
夏言此举不是弃车保帅,而是面对危局的最优解,曾铣已然和复套捆绑在一起,如果今日复套之议通过,那么日后即便查出曾铣真有罪,他依旧可以待罪立功。而如果今天复套真的被搅合了,那么曾铣无论有罪没罪,他都算是完了,最起码这些勋贵们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兵部附议阁老意见,”侍郎谢兰立刻送上助攻。
“刑部附议阁老意见,”
......
一击未能命中,武安侯只好败下阵来,他转过头在人群中搜索一直默不言的严世蕃。
此时的严世蕃也是一脸焦急,武安侯没能成功,他之前做过心理准备。武安侯的攻击只是投石问路,现在,他在找真正的那杆枪。
可是这个家伙今天会不会出手,到临了,严世蕃反而没了十足的把握。
他一定会出手的,父亲为他仔细分析过这个人,别看这家伙表面上风轻云淡,与世无争,但心底的功名心比谁都重,内阁的那把椅子他已经等待许久了,机会来了,他将会扑上去,像一头嗜血的鲨鱼,猛的就是一口。
“臣,徐阶,有本要奏。”
严世蕃看着从人群中出班的徐少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夏言看着徐阶,瞳孔微微一缩,从徐阶的身上他看见一种以前只有他才拥有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在扳倒张骢的那一刻便消失了。
严嵩看向徐阶,半眯的眼睛终于全部张开,徐阶接下来如何发言将决定这今天这场倒曾,不,应该是倒夏的胜败。
似乎预感到了徐阶接下来发言的重要性,原本乱哄哄的阙左门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老徐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朱载壡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徐掌院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