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还是在做梦。
梦中的事情也都一一记下。
通过翻阅嘉靖十九年之前的文档和梦中事迹对比,他发现梦中的事情都是真的。
不过也不太敢肯定。
也要做好银两被追回的准备。
总的来说,做梦算是他的金手指了。
此刻,他斜坐在宽敞的窗台上,河面的风夹着一丝丝热气吹来,十分畅快。
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徐渭不自觉地念着: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佛氖……”
“氢锂钠钾铷铯钫,氦氖氩氪氙氡奥..”
他不由地扭头看向墙壁上那张巨大的表格,上面基本上已经被填满了,可有些名字始终记不起来叫什么,毕竟这都是初高中的知识了。
不过好在他能够通过周期、序数、电子层等永恒不变的规律推测出一个完整的表,只是苦恼名字记不起来。
生活就是如此无聊,无聊到只想搞钱。
徐渭随手拿起被风吹乱的书册,翻开里面的记录,划掉一条地震,就还剩两条可以使用的。
分别是十月的虫灾和十二月的山崩。
这就是目前他的底牌。
徐渭推测,今年可能也就这些灾害了,不然为什么都到十二月了。
他思量着,得谨慎使用这些东西。
老实说,直到今天的此刻,徐渭心里才算踏实了一点。
踏实的来源主要是手里拥有一般等价物——银子。
看来在任何时代,钱都是保证安全感的要素之一啊。
他正想着如何花钱时,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是青莲:“有你的信。”
“谢谢。”
徐渭道谢之后拿过信封,打开看了一下,是提学佥事张岳的来信,信上说让他准备好材料准备复试。
徐渭还是蛮高兴的。
青莲见他脸上露出笑容,便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徐渭道:“青师傅还是快点差人去苏州府吧,我呢最近几天也没有太多时间,要准备参加府里的院试复试。”
“提前恭喜啊,老徐。”
青莲最后两个字说得特别轻。
轻到仿佛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徐渭也没在意,寒暄几句之后,便转身进了屋。
现在,他需要找人推荐,也就是为自己找一个担保人。
尽管之前就有保举人,现在还要找人结保很不合理,可既然来信如此说了,他也只能如此办。
结保制度,是大明为了防范作弊而衍生出来的。
徐渭猜想,之所以让自己再次找人结保,可能是因为他父亲徐鏓的原因。
大明不允许官员的子女在官员所在地科考,这样会挤掉当地考生的名额。
毕竟科考中的乡试,考试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北方是一卷,两淮是二卷,西南西北是三卷这样。
徐渭的父亲徐鏓就是利用军职入籍贵州,然后在云南考上举人的,因为他在人才辈出的绍兴实在考不中。
到了嘉靖十二年,官方再次重申,不许官宦子弟于父母任职衙门提交保举公文,必须由户籍所在地州府申送,经过当地提学官科考通过,才能入场考试。
徐渭对这种已经有过证明还要证明的骚操作,早已是见怪不怪。
几百年后都能时常遇见这种骚操作,更何况是此时的明王朝呢。
第二天,徐渭早早地就出了门,去北市买了上好的蓬莱春酒,提着就往之前为自己担保的教授周倜家。
周倜,字士宏,是绍兴府府学的教授,从九品官阶。
他是官方指派给徐渭结保之人。
徐渭道了周家门前,恰好遇见一个老熟人从里面出来,吕茂,他冷哼地看了徐渭一眼便挥袖离开。
徐渭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周倜。
“贤侄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周倜眼也不抬,自顾自地过滤茶水,声音之中的拒人千里之外已经很明显。
徐渭也不是听不出来,不过他还是笑道:
“徐渭惭愧,人说身无分文不访亲,承蒙伯父结保,却不曾中第,此次前来,一则感谢伯父的相助,二来嘛,恳请伯父为小子再保一次…”
周倜终于抬起了眼眸,举手道:
“好了,你若是来玩的,老夫欢迎,若是让老夫为你结保,那恕老夫无能为力。”
“可是小子有何得罪伯父之处?”徐渭恭敬地问。
“这倒没有。”
周倜挥手,继而说道:
“只不过,你徐家门风不太好,你父亲徐鏓若不是作假跑到贵州,能中举?还有你二哥徐潞,也去了贵州龙里卫吧…
更何况,你姑姑嫁到了梅前周家,我本也是梅前周姓,你我沾亲带故,我作为府学教授,能为你结保一次,却不能再来一次…”
徐渭听得很明白了。
总结就是一句话,结保是不可能结保的。
周倜说那么一堆的理由,其实就是拒绝。
有一点,周倜说的也没错,徐渭的姑姑嫁给了梅前周氏家族的周廷茂,而周廷茂有个兄弟周廷萝,周廷萝的干儿子就是这个周倜。
要说有关系,那也有关系,要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不好评判。
毕竟这都隔了几代,周廷茂的孙子都比徐渭还大了。
既然人家都如此说了,徐渭也不便多在这儿浪费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便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子就告辞了。”
周倜挥手:“酒带走,人老了,喝不了这蓬莱春了。”
既然人家都如此说,徐渭也不会假装客套把酒留下,转身提起上好的蓬莱春就往外走去。
周倜斜眼瞥见徐渭的行为,内心一阵不舒服,骂了一句:“孺子不可教!”
徐渭提着一壶酒,走了几步,停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想都没想就朝旁边的墙角扔去。
晃荡一声。
酒罐子破碎开来,酒水洒了一地。
徐渭走到了市场上,这次他买了一坛竹叶青。
提着往大云坊的武举人庞应时家里去。
徐渭道了大门口,立刻开始大喊起来:“师傅,在家吗,徒儿来看你了。”
啪嗒!
一声巨响。
一个东西从旁边的巨树上砸了下来,落在旁边的草丛里。
徐渭扭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