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以前,立陶宛人在首都宛维尔纽斯市中心发起独立游行运动,立陶宛国旗在阴冷的大风里咧咧作响,据离游行广场的一英里外,妇孺结成的长队从商店门口排到街角,只为购买隔夜制作的面包。”
电视机正在播放美利坚驻外记者的报道,一名手持AMTV标识话筒的白人女记者在镜头前面含笑容,与身后广袤而灰霾的天色格格不入。
“两个月之前,也就是1989年的11月9日,伫立28年之久的柏林墙被推倒,阻隔东德与西德的电线网终于被打通,这是否预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征兆……”
一间单人病房当中,基利安·贝克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地观看电视新闻,他对AMTV从立陶宛和远东地区发回的报道并不感兴趣,即便身处美利坚,基利安也对最为臭名昭著的圈子——华盛顿政治圈深恶痛绝。
好在关于涉外报道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不必大费周章地起身去取床头的电视遥控器。
“从去年开始,Energizer(劲量公司)用一只兔子来销售寿命更长更为耐用的电池,它们在国内占领的市场份额已接近百分之三十……”
这是基利安得知噩耗的第四天,四天之前,他底气十足地站在医院走廊上嘱咐麦克·亚当安排剧组人员进行体检,以保证疟疾不会在剧组之内大肆传播。
然而,当天晚上七点,自诩强壮的基利安突发高热,他被紧急送往南加州医院急诊部,相比于那位摄影指导的癫痫症状,基利安的高热仅持续了一天一夜,且无附加症状。在医生给他开具了0.6g的磷酸哌喹与抗疟药后,疟疾病灶彻底止住,那位为基利安问诊的传染科医生在查房时不由感慨:
“年轻人的强壮体魄,在抵御疾病上总有优势,你的那位朋友最少也需要一周的治疗时间。”
“所以我的病因是什么?”基利安问道。
“疟疾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全靠蚊虫,尽管南加州的气候已经十分怡人,但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它们依然会见缝插针,你的朋友应该本身携有疟疾病原,他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接触了相关寄生属。”
基利安心生懊悔:他应该在双方共同入住脑力激荡工作室之前,要求相关人员提供健康证明,看来他在事务的处理上仍然不够周全。
“我能见人了吗?”
“当然,我现在不就与你面对面的聊天——疟疾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染性非常低,在充满消毒水的干净环境里,病原的媒介,蚊虫,很难存活。”
算是连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但在身处医院的第四日,基利安依然时常感到精神不济,这是0.6g的磷酸哌喹带来的副作用。
视角回到正在播放电视新闻的病房内,正值下午光阴,窗户外的街景被一株葱茏的棕榈树遮去大半,树缝把冬日的阳光裁剪成胶片的形状,麦克·亚当在此时推开了房门,但他并非独自前来,另一张带有远东特质的女性脸蛋随即映入基利安的眼帘。
“卧病在床的导演先生,向你介绍一下,”麦克·亚兴致冲冲地搓着双手,丝毫看不出曾为深陷高热的基利安彻夜忧虑,“Martha·Tan(玛莎·陈),班德先生为你物色的新摄影指导,他知道你是个行动派,所以提前为你找好了……”
“spare wheel(备用轮胎)?”玛莎·陈扎着一头脏辫,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一件棕绿色的风衣罩着彰显身材的白色背心,她的嘴里正嚼着一枚口香糖,“不用紧张,当我嫁给德克萨斯州那个四十岁的汉堡店老板之后,我就知道这是我的强项。”
“你很有幽默感,And,这就是我们的导演,基利安·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