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徐关卡吕县。

季度稍微处理了伤口，随便吃了几口军粮，便巡查了一圈，“士兵们，抓紧休息，还有小半个时辰，回蒙阴！”

“是!”

“都给我听仔细了！重伤者，留下休整!”

季度不断地嘶吼，擦擦汗，看着直面走过来的士兵，连忙扶了一把。

“士兵小心!”

因为，那名士兵作战中，左脚被砍了一下刀，伤口很大，触目惊心，刚才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季度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以示关怀，扶稳之后，又继续向前。

吕县战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死的士兵无数，受伤的的士兵更多。

走着走着，季度便听到一位士兵的哭泣声。季度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因为他看到那个哭泣的士兵怀里抱着两具尸体。

此时，他哭的十分悲痛，声音也就越来越大……最终，季度无奈，还是走上前安慰道:

“兄弟，节哀！”

士兵抬起头看了看，当他看到季将军在劝他时，不由强行止住了泪水。

他面容抽泣，双手颤抖，嘴角哆哆嗦嗦地说道：“将军，这位是我的弟弟，这位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季度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安慰。战争是他发动的，他没有办法...

一边是青州的和平，一边是同乡的手足兄弟，他没有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这有限的安慰，然而现在，连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安静听着那个士兵叙述。

“弟弟不是被捅死的！敌人砍了一刀，他一个没站稳，然后，摔倒了...然后...被乱军踩死！”

“弟弟临死前，躺在地上，他拼命挣扎，拼命地对着我喊。”

“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当时我心里害怕，我怕！我不敢去救他！我怕我救他我也会死……我怕...我是一个懦夫!我不配当一名军人！我没敢救...”

我tm就是一个混账!说着说着那个兄弟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劲道很大，似乎都抽出了血迹。

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当时我…我如果勇敢一点...把哥哥拖到一边，他肯定能活的...他肯定能活的...”

“当时我为什么那么绝情，为什么？我是他哥哥啊...哥哥啊...”

“当时我闭着眼睛，假装听不见，跟随着乱军冲杀，其实我能够感受到弟弟的绝望，我好像也踩到他的尸体...”

那个人红着眼睛，转身，一下子跪在季度的旁边。

“嚓!”战刀被抽出，“请将军赐我一死！我不配活...不配...!”

他眼中决绝，一点也没有想活和意思。季度心中难受，面无表情，一直在沉默...一会儿，季度沉声道：

“你的同乡怎么死的？”

当士兵回忆同乡的遭遇时，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同乡他…同乡他没有死在敌人的战刀下，因为我的误伤，被我砍死的...”

“他...他为了救我，挡在我后背，我以为他是敌人...我...我当时没有注意，以为有人在背后砍我，我杀红了眼，分不清敌我，然后，他的头被我削掉了...”

“他死不瞑目啊！他那头颅充满了不甘，我好怕，我好愧疚...我的心好痛...将军，杀了我吧！”

士兵似乎不想活了，一点也不反抗。季度听着听着，再也忍不住了，往死里踹了一脚。

“嘭!”士兵倒在数米，他咳着血，心中好受多了。

“畜生！畜生！”，季度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口里不停地颤抖...“给我起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要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

季度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砸到士兵脸上，“吃！吃饱了，跟我回蒙阴！”

随即，季度头也不回，继续向前。

至于那个士兵，从呆滞中缓过神来，单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一手拿着馒头，哽咽的咬着，久久不曾移动...

一旁的军士没有说话，他们都沉默了...

细细想来，这能怪谁？这就是战争！古来征战，一将万古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