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坏了规矩,将来若是庸才,岂不是成了大晋的笑话?”
“我不服!”
红袍中年人把脸一板,道:“肃静!再有喧哗,立刻剥夺资格,逐出殿外!”
一众少年噤若寒蝉,纷扰声立刻静止;唯有向天问仰着头,露出鼻孔,一脸不服。
红袍中年一拂袖,淡然道:“向天问。院长决断,不是你一个未入道的小子可以置喙的——哪怕我知道你有些背景。”
向天问左手抚顶、右手握拳,毫不退缩:“那便等上六个时辰,且看一看这位令大晋更改法度、推迟秘境法会的‘绝世天才’,到底有多少斤两,值不值这半日的等待!”
红袍中年摇头:“那你要失望了。这位破例推迟的特荐弟子,多半是通过梦游法独自入境。想要与之见面,怕是要等到秘境试炼之后。”
向天问不忿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挑衅似的咬牙道:“我等着!”
……
徐振云双臂张开,将身体埋在水下,只露出脑袋,时浮时沉。
池中水色泛青,一丝丝热气缭绕,裹挟着略显刺鼻的药材馨香。
自徐清霜处离开,徐振云独处之下,遭逢一夜惊变狂轰滥炸的大脑略微冷却,心中一个念头忽然明晰:
真正的冉楚楚,不是“失踪”了,而是有可能……
奇怪的是,徐振云明明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但这个并不难得出的结论,却“想通”的有点晚。
徐振云立刻去往岳父冉大洲那里;但没想到冉大洲已经先一步回家了,说是要整理一下和楚楚相关的物品。
用过早餐后,徐振云来到浴室,进行药浴。
木结构的水池,方圆丈许,和前世的澡堂浴池大同小异。
水池对面的墙壁上嵌着两排三尺多宽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密封完好的瓶瓶罐罐。
其实家中其他人的洗浴是用澡桶,这间很是奢侈的浴室,是徐振云的专用。
练武比斗,持续的时间如果超过一定限度,十二个时辰之内,就必须进行深度药浴,调理肌肤骨骼,温养气血。直到真正成为修道者之后,方可取消。
和冰眼貘女妖的搏斗,时间、烈度远远超出限度。
哪怕如梁宏博所许诺,自己已通过“特荐”资格成为了修道人,但是单单登记造册是没用的,一日不曾完成“授晶大典”后的脱胎换骨淬炼,养护的步骤就不可省略。
如果真的在成道之前的最后时刻积下什么隐患,必然遗憾终生。
在水池中泡了好一阵,徐振云的双目逐渐朦胧。
不知过去多久,徐振云含含糊糊道:“妈,别叨叨了行不?饭菜都凉了。如果下次英语还是不及格,我就……”
扑通一声。
挂在池边的手臂不自觉落下,拍得水花四溅。
徐振云猛然惊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徐振云愣住许久。
脑海中的记忆打碎重组,犹如庄周梦蝶般几度反复;最终确认了,自己是从“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刻起穿越了。
刚刚自己在浴池中睡着了。
梦到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已经寄回家,老妈看到成绩单开始雷霆咆哮,令本来十分丰盛的一顿午饭十分无趣。
徐振云怔然出神,良久才呢喃道:“回得去吗……”
从前受够了老妈的啰嗦,但是此刻一梦醒来,刚才的经历,却令他心中空落落的。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夜,但是徐振云感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有一种强烈的黏性,令他顺势向前,没有太多的彷徨和迟疑。
刚刚梦中的眷恋与流连,只是挤开缝隙的惊鸿一瞥。
记忆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冉楚楚;心中惘然之余,又有一丝隐痛。
精神放空了一阵,耳畔忽然传来悠扬的锣鼓声,似乎动静不小的样子。
徐振云收拾心情,快速自水池中起身,三两下擦干之后,披上衣服,然后起身开门。
在院中纵身一跃,徐振云站在自家黑色的木质院墙上,遥遥眺望。
清楚可见,坊外朱雀大街,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推进。
四个锣手,四个鼓手,提锣背鼓,卖力敲打;其后两排长铳,六挂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队伍中间,两只一人多高、极精壮的白足水牛,拉着一只精巧的木结构四轮车。中后段则是赤旗飘飘,二三十人结成队列;后面四个赤着上身精壮汉子,扛着什么大件;最后是两辆大车殿后。
左右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愈来愈多,令队伍规模愈来愈大。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片刻之后,这支队伍在进入玉华坊的巷道口拐弯进入,直接往徐振云家走来。
徐振云猛然想起,车队尾部的黄钺豹尾车,是大晋官府专属;而中央的白牛四轮车——是县衙县尊的专用车驾!
赏赐到了?很快啊!
梁宏博在不在里面?所谓“附加考核”的信息,应该也敲定了吧?
徐振云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