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过了饭口最忙的时候。

一脸颓丧的郑东南拎着一个袋子，二十多根竹签支棱在外面，看着有点扎手。

他像往常一样，找了一家医院对面的东北烧烤，随意地坐在店门旁的台阶上，坐下后又往边上挪了挪。

这几年东北烧烤店开的到处都是，突出一个口重偏咸，使把子力气的人都喜欢。

郑东南跟店老板很熟，不知道名字，平时都叫哥。

“哥，来瓶啤酒。”

“咋的，又被拒单了？”炉子上烟熏火燎，店老板娴熟地翻动着烤串，随口问了一句。

“定位的河沿，打电话不接，来回跑了三趟，超时人家嫌凉不要了。”

郑东南无奈的笑笑。

“要纯生还是海力？”

“五块的就行，给拿瓶凉的呗？”

店老板擦擦手转身进去，拿了瓶冰镇的纯生出来，放到店里的空桌上，转头招呼郑东南：

“五块的我留着走量兑瓶盖，凑合喝纯生吧，桌上来！”

郑东南想要拒绝，店老板眼珠一瞪，脸上的横肉都打了個颤，拽起地上的郑东南强拉进店里按在塑料凳上。

“那么多废话留着跟你媳妇说去，烤串拿来我给你热热。”

“谢谢哥...”

郑东南打开啤酒，把瓶盖小心放在桌上。

屋里电视正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音乐的，电钢琴的声音他不懂，只是觉得很好听。

歌里唱到“你要去哪”，郑东南自嘲的笑笑，一杯凉啤酒入口，不敢喝得太快。

生活里就连过瘾，都要看实力的，他没有一口干掉的资本。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郑东南举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像尊雕塑。

“【当你仍然，还在幻象，

你的明天，Via，Via...】”

店老板热好了烤串，装在盘子里拿给郑东南，看他听得入了迷，回身调大了电视的音量。

“这歌...还挺好听的啊，谁唱...”

“别吵吵！”领桌的女孩捂住了同伴的嘴，盯着电视出神。

歌声里的情绪逐渐上扬，电视旁的一桌两个碰杯的人也放下了手里的酒。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原本嘈杂的烧烤店里，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电视的屏幕上。

像是暴风雨骤降前的沉闷与寂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不同的人竟都升起共通的情绪。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的平凡着...】”

一曲唱完，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新来的客人走进店里，表情怪异。

老板不来招呼，屋里面的人都跟哑巴了一样，也不说话。

退出门外看了一眼招牌，是烧烤店没错，这怎么......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

“老板，给我们换瓶白的，再加二十串白筋，一盘烤茄子。”

老板悄悄揉了把眼睛，笑呵呵地招呼：“好哩好哩，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