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皇上请安。”
“你进来。”
因为热,康熙穿的很单薄,就一件宽松的细棉寝衣,好吸汗水,看济兰穿戴得整齐严实,歪着脑袋笑。
“你不热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随和,那样平静,好像他俩昨天还见过面。这和济兰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她本来以为,皇上会震怒,会大发雷霆,厉声斥责她私自离宫,不识抬举。
第一次她天真地让出妃位给妹妹的时候,皇上就是那样的。
“皇上……奴才……”
济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只顾握着手帕哭。
“朕都知道了。叫你受了委屈。玛嬷既然不准你在宫里住,谁又敢违抗呢?朕也不能。过来,坐下。”
她刚挨着榻,康熙就一把拉到怀里去。
“真好,兰儿一点也没变,好像还长了点肉。”
“淑慧长公主对奴才很周到,什么都不短,经常派人来看望。”
“宫外头好不好?”
济兰作为女性的敏锐直觉,战胜了她的诚实。
“再好,也不如在皇上身边。”
“那你想不想……”
济兰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肢体语言了,他已经开始不耐烦。
“不行,叫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了,奴才还有命在吗?”
“所以啊,你要争气。哥哥这回谁也没带出来,都给你了好不好?等有了孕,再生个结实活泼的阿哥,玛嬷就拦不住你了。”
穿在济兰身上的好几层衣服立了功,争取到一点时间。
“汗阿玛,萨布素将军有紧急战报送到。”
“外头是胤禛吗?”
“是。”
“叫梁九功拿进来。”
海枫费尽周折,终于将罗刹人去而复返、再次占领雅克萨城这个重磅消息的送达时机,和济兰被康熙重新传召的时机,重叠在一起。
萨布素将军很好说话,或者说,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认为非得浪费人力物力,写出一道折子送过来。按他的直肠子,可以把雅克萨城,再打下来一次,然后直接送捷报。对面,还是那群丧家之犬,还是那批手下败将。
这些细密的阴错阳差,再次拯救了只懂打仗,不懂政治的萨布素。
只看过折子的前面几句,康熙就知道他无暇享受,珍贵的休息时间。
必须得把随驾的将领、大学士们都叫起来,商量怎么应对。
站在一边的梁九功看康熙面有难色,低声出主意。
“要不,先把贵人送回去吧。夜里容易安排。天若亮了,看见的人多,不好解释。明儿夜里,奴才再去请。”
“嗯,也罢。你自己去送,不要派别人。”
在帐篷外面,隐约听见济兰声音的四阿哥,吓得浑身冰冷,四肢发抖。
她到底是人是鬼?
玩弄巫蛊,诅咒妃嫔、弟弟致死的记忆,已经成为他的梦魇。
痢疾最凶狠的时候,他以为病痛是报应,这对母子不甘心,回来索命,折磨仇人。
济兰慌张地走出来,正好对上四阿哥惊恐的双眼。
“啊……”
一个‘鬼’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