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正月初三,天气,多云转晴。
这一天有点特别就好了,譬如下冰雹,或者日食、月食,叫八旗的军队提高警惕。可惜,这天是普通的好天气,璀璨的阳光照得人心暖暖的。积雪虽然没有完全消融,但马可以用蹄子刨开冰封找草吃,意味着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充满希望的春天即将降临。
康熙最终还是把指挥权交给了哥哥、裕亲王福全。正如陈廷敬的示警,噶尔丹确实试图多带侍卫,不过都被沿路的驻军清点出来,然后驱逐回去;对面最后控制在三百人以内,那么福全在明面可以调遣的,最终被限制在五百人。当然,光喀喇沁杜棱郡王的亲信,认真召集起来都能有两千骑兵,绝不存在兵力不足的问题。
科尔沁的达尔罕王,被双方委任为和谈的中间人,也带了二百侍卫来。裕亲王把整个过程想了三四次,觉得胜券在握。要他怎么输呢?双方实力差距这么大。
和谈用的场地、帐篷都准备好后,裕亲王看时间富裕得很,拉着达尔罕王说闲话消磨时光,还特意叫来了般迪。对侄女的夫婿仔细打量后,他很满意。
“玛嬷的眼光多么好。我若看女婿,有她一半厉害,就算不错。皇上的主意,等天气暖和些,就办婚事。只差两三个月吧,你就是额驸了。千万别犯糊涂。”
般迪满心都是大公主紧急给他送来的短信。和往常那种,含蓄的羞涩不同,字里行间,担忧与牵挂,呼之欲出。原本般迪也和裕亲王一样,认为捉拿噶尔丹易如反掌。这封信,以及信中不加掩饰的柔情,提高了他的警惕。所以即便裕亲王这样松懈,般迪的神经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等了这么多年,他哪能在最后关头出事。
话都聊得差不多了,般迪主动提出去周围转转,看有没有异常。他没见过多布,没见过四公主,但大公主这些年给他写信,不时提起和四妹妹相处的趣事。在般迪心里,四公主慢慢也成了自己的妹妹,对她的事情,般迪格外上心。
快马跑出去四五里,跟来报信儿的哨兵正好遇上。两边验明身份,哨兵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理藩院的尚书大人跟噶尔丹一道。大人也带着一百兵马呢,再有七十里路程就到。归化城的大喇嘛那边,派人过来说,路上有点耽搁,但最晚,也不会误半个时辰。”
般迪叫手底下可靠的人带着他去见裕亲王,然后继续催马向前,一口气跑出去小二十里,又遇到个哨兵。这个人的说辞,跟前面那人几乎完全相同,反而让他生疑。
“你是哪位将军手底下的?”
那人回说是阿喇尼手下,应对特别流利,仿佛早就准备好被盘问一样。般迪亲手擒住他,手底下跟着的人,将马上挂着的包袱搜了一个遍,翻找出好些碎金子和银锭子。
“尚书大人对手底下的人还挺好,这些,比你三年军饷还多吧?说,怎么回事?”
这人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立刻全招了。
“别杀我,我都说。尚书大人去找噶尔丹,起初还好,都按说定的来。谁知道昨天夜里,我们睡得正沉,噶尔丹手底下的人,忽然冲进来,见人就杀。尚书大人带的侍卫,几乎都死了。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一二百人,剥下侍卫们的衣服,穿在身上。尚书大人也被噶尔丹给抓起来了。”
般迪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个混蛋身上,就地正法,然后派人去给两位王爷报信。他清点完带出来的兵,十七个。这点兵力那是以卵击石。噶尔丹现在手里,估摸至少得有五百人。
他决定埋伏下来,再多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