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李宽把净手的盆端了过来,直接将水泼道了四幅字上,这一下可是让萧瑀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读书人的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揭开第一层开始,萧瑀的后背便涔涔冷汗出,趁间隙撇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皇帝,顿时是胆战心惊,心里更是把萧翼骂了个狗血淋头。
直到揭开第四层,从里面取出,分别取出一张方正的地契,李宽才出言解释,那书生在萧府临摹完,一直纳闷,揭旧补缀、修磨残口,都是用在真迹上的手段。
既然是假的,主人为什么要贴这么厚。摸起来这么硬,岂不是画蛇添足,假上添假!听人谈论萧翼是受人所送,再结合他特地找人临摹,心中便有个大概。
在装裱的过程中,也是有人为了藏东西,或者保护真迹,故意为之。既然是贪官所赠,必然两者皆可能,可确定是没一样能见人的。
“儿臣是也是冒了险,查错了,不仅坠了百骑卫的名声,更是要得罪宋公。”
“可想起父皇说过除恶务尽,也就顾不了许多,便在抓捕萧翼的同时,抄了他的书房。”
“所幸,我没差错,揭开第一幅时,便从中找到了三千亩良田的地契。”
有了新线索,李宽亲自去了刑部大牢,提审了那五名罪臣。而那五位犯官,口风异常的紧,对刑部查证以外的,一概否认,特别是与萧翼良田之事。
李宽也理解,他们都判了斩立决,但他们的亲眷还在外面,得罪了兰陵萧氏,妻儿老小,亲人朋友,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但他们太小看李宽了,略微用点手段,就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到一个时辰,肚子里的牛黄狗宝,统统倒了个干净。
原来,萧翼在监察河北道之时,不是没识破他们,更不是没找到他们为祸一方,鱼肉百姓的证据。
可他是既没有明参,也没有暗示,表面上装糊涂,就是在州里待着不走。这摆明了架势,就是等人上门送礼呢!
他们也都是灵醒的人,也都知道“钱是一个人挣的,不是一個人花的道理”,所以备了不少礼品送了过去。金银、珠宝、绸缎、皮毛,甚至女人,那是应有尽有。
但无一例外,都被萧翼推了,还告诉送礼的人,他为官清廉,从不收人财货,也奉劝他们五位,要感沐天恩,好生报答圣人的信用之恩。
话说的是真漂亮,点的很也明白了,他们送的不得法,得另辟蹊径。几位都是精于世故的老吏了,那里不明白“宰相门房七品官”的道理。
于是,便找上了随行的萧府管家-萧三。几顿花酒下来,塞了几百贯,才从他口中得知,萧翼喜好字画,尤其是二王的字。
可这二王的字,就是愿意掏上千金万金,又岂是说买就能买上的。就只是看到,都得说是机缘巧合,三生有幸了。
但这礼又不能不送,所以他们就只能换一种办法送,买几幅假字,里面夹上三千亩良田的地契,这价值就不比名家的真迹差了。
更主要的是,人家收了放心,他们送的安心,即便出事了,不易被人察觉,对双方都有好处。
“宋公,底下的这些官,哪个不是挖空心思琢磨上司,这只是他们鬼蜮手段的一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