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楼外楼
这些公子哥们作诗不行,但自幼熟读诗书,审美能力必定一流。
李青山作的这首诗,原本是南宋爱国诗人,林升的《题临安邸》。
诗的前三句,都是在写歌舞莺燕的场景。
最后一句‘直把杭州作汴州’,看似也是写景,实则内藏乾坤。
汴州曾是南宋最繁华所在,一派歌舞升平迹象,家国沦丧后沦落入敌手。
故国都城已落敌手,国人在残破山河中安逸享乐,甚至更胜往常!
杭州作汴州,是他对杭州城中,忘却家国之痛,只顾享乐放纵之人的嘲讽与愤怒。
李青山所在的大乾朝,正如同当初的南宋。
而丢失在艾斯曼人手里的兖州,也曾是个极度繁华的地方。
人是很难彻底丢掉良知的,哪怕自幼浸泡再蜜罐子里,从未受过战乱之苦的公子哥们,也都能理解家国丧乱之痛。
就连对李青山怒不可遏的程登科,心中也生出挫败与佩服。
好一句‘直把青州作兖州’,直接让整首诗升华到名留文使的境界。
哪怕不需要人评论,他也已经输了。
在场之人,大都对李青山只有佩服,同时又生出浓浓的不甘。
凭什么一个泥腿子,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他们却不能!?
士族尊严的驱使下,让他们对李青山的敬佩,转而变成一种嫉妒使然的憎恶。
就好比是在街上,看见一个屌丝搂着貌美如花的女朋友。
妈的,凭什么他都可以,我就不行!?
在群人赤裸裸的嫉妒眼神中,李青山抱拳淡然说了句:“承让。”
程登科脸色黑沉,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镶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淌。
打赌输了,就得对李青山磕头拜师。
这对一向高傲的程登科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在大乾朝,讲的是‘人无信而不立’。
当着全青州年轻名流的面立下的许诺,若不履行,得让人唠一辈子!
哪怕是死,在死之前,他也得磕头!
程登科红着眼,死死盯着李青山,似乎要杀人。
柳依依如临大敌,紧张的将李青山挡在身后,已是准备动手。
气愤剑拔弩张许久,程登科紧咬牙关,颤抖着膝盖缓缓弯下。
“我……愿赌服输!”
李青山简直不敢相信,随口的一句赌注,没有任何约束性,竟真的能让程登科下跪。
周围的人,也议论开了。
“程公子愿赌服输,真君子啊!”
“不愧是江州第一才子。”
“该死的李青山,不过是撞了狗屎运,写了一首好诗罢了,根本不配与程公子相提并论!”
“敢让程公子下跪,真该死啊!”
一群人的议论,让李青山有些无语。
他啥时候让程登科下跪了,分明是这家伙自己打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这一跪,若是膝盖真撞上地板,双方可就结下死仇。
在抱上柳家这棵大粗腿之前,李青山并不想再招惹程家。
李青山微笑着上前,稳稳的扶住了程登科的肩膀。
“程公子,方才一句玩笑话而已,何必当真。”
觉得自己被可怜的程登科,愈发的淤血上头,眼珠子通红的道:“愿赌服输,我不用任何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