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真的是难得的宝贝。
她跟着脚印往前走,渐渐,腿越来越不听使唤,连腹部也隐隐有些麻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住衣领,重重一拳头砸在伤处。
剧烈的疼痛使得她的全身有了知觉,血液顺着腿流进了鞋子里,每走一步,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每走一段路,她都要砸一下伤腿,才不致于神智昏迷。
她断定老混蛋不仅仅放了麻药,还加了不会立刻致命的毒药,他们想要活擒自己。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满地枯叶,脚印突然消失了。
她扶着树杆,观察着树种,估计是朱家的香叶林子,霍老六曾来此砍过香树枝子,对周遭应该较为熟悉。
一步一步往前挪,终于,一棵两手也抱不住的大树,枝叶浓密,树桠上隐隐有一团黑影。
她取下砍刀,今晚砍不碎老混蛋,也不能放过霍老六。
沿着大树斜斜砍断了香叶树生出的树秧子,拖着瘸腿闪到一旁,摸出钢弹子,朝着黑影使出全身力气连射三弹。
只要一弹射中他,就够他受。
霍老六杀猪似地叫了两声,第三弹击中时,黑影子从树上栽下来。
嘭地一声,尖利的树秧杆穿破了肌肉和内脏,霍老六痛得嗷嗷叫,她瘸着腿走过去。
临死的身体不停地抽搐,鲜血直往外冒,就算马上送医院也活不成了。
“霍老六,说,为什么跟踪我?”
霍老六看着她,鲜血从嘴角冒着大泡泡,胸膛一起一伏。
“被你活活逼死的人终于能够瞑目。”一页页卷宗,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不知多少被讹得无路可走,跳河的跳河,跳楼的跳楼,“不是没人能收拾你,好命一时,不能好命一世。”
霍老六迷茫地看着天空,身子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含含混混叫了两声妈妈,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继而头一偏,没气了。
她手抓着树杆子,撑着自己的身体,心肠瞬间软了,再坏的孩子也是妈妈的乖宝宝,临终想的也是爱自己的妈妈。
她弯下僵硬的身子,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孔,确实没气了,再替他合上双眼,“如果有下一世,记得好好做人。”
乌云遮蔽了皎洁的月亮,她的腹部已有了麻木感,完全不可能处理霍老六的尸体,咬着牙,硬撑着挪着步子,脚板越来越不听使唤,磕磕绊绊摔了好几跤。
渐渐,麻木感侵袭了胸膛,她拽着树枝,一个不稳,仰面倒在地上。
草地真软,泥土的芬芳从地底下钻出来,侵入她的鼻腔,这一片土地带着少许梓鶸星的泥土香。
她想起了空城,从崖顶看过去,震憾人心的一片空城,远在天边的宫殿,宫殿里曾住着他们说的与她披肝沥胆的王。
乌云渐渐离去,星星重新璀璨,她凝望着一闪一闪的星星,迷迷蒙蒙中,千军万马齐声呐喊,战鼓震天。
自己走不回去了。
她知道王野凌晨会带人去古墓,两条腿完全没有了力气,两只手拽着草丛往前爬,两条胳膊也麻木了。
她再也无力往前爬,离古墓还有好长一段路。
老混蛋不是良人,用的也不是良药。
“王,对不起,我先走了。”她真的想见见万人景仰的梓鶸王。
她实在好奇,一个女人怎能得到如此多的尊重与崇拜,万万千千的臣民心甘情愿为这位女王抛热血,丢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