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家婉言规劝小夫人眼不见为净，门合上，经音更悠扬更宏亮，全身都在冒出针尖，她一口气喘不上，晕了过去。

等她苏醒时，已穿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裳躺在床上。

小夫人坐在床头，拿着手绢替她擦着额头，眼角还有泪痕，哽咽着说，“那些挨天刀的，这么折磨人的法子也想得出来，我朱家几辈人做了多少善事，难道就不能福报子孙？”

一直滞留朱家的老妇人轻声地安慰小夫人，“夫人，她能生在朱家，就是朱家的福报，磨难都是暂时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你说，我们家若若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下这么恶毒的蛊？”

“夫人，看透不说透，这是规矩，我真的不清楚，就是清楚也不能说。”老妇人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月白色的长褂子。

小夫人似问似说，“若若吃这么多苦头，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是的，您呀，以后安心享福就好了。”

小夫人破涕为笑，赶紧起身去取炖汤给梓若子补身体，她全身骨头酥软，每根骨头好像重新进行了组装，稍稍动弹就嚓嚓嚓地响。

老妇人扶起她半躺在床头，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腹部，她看着老妇人若有所思，“你从英国来的吗？”

“不是，卡萨布兰卡。”老妇人眨了一下眼睛。

“你曾经在英国生活？”

老妇人垂下眼帘，摸索着被角不说话，她心中顿时敞亮也就不多问，握住老妇人干枯的手，“谢谢。”

“好好歇一歇。”老妇人淡然地抽出手，走出房间。

她注视着老妇人轻盈的身影，顿时迷惑了，若此人为两度设计调动韩家父子搭救自己的人，对自己怎可能如此淡漠？

可能，自己真的误判了。

房间弥漫着浓浓的汗味，她硬撑着走下床，推开窗户，薄薄的轻烟笼罩着庭院，更复杂的味道涌入鼻腔，似花，似草，似兽，似人，似冰，似雪，似酒。

成列的披甲战士肃穆地站在积雪中，横看成列，竖看成行，斜看成队。

头顶与肩堆满皑皑白雪，背在身上的兵器也挂着冰条儿，站在队首的看起来像将军，两道浓眉成了白眉，霍地，他睁开眼睛，眼眶里溢满眼泪。

好悲怆的眼神。

哗哗哗……披甲战士齐刷刷操练了枪支，继而左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胸口。

慕容家老姨娘曾说，慕容子若与大将军失之交臂后，梓鶸王朝的第一次军事大演练任命慕容子若为指挥官，站在练武台上，一挥手一挥旗，台下千军万马响应，或许就是这般景象。

她心潮起伏，即使完全记不起从前，也被披甲将士的阵容所震撼，慕容家女子不让须眉，慕容家子弟都是好男儿。

白眉将军久久与她凝望，四目俱含泪，却忍住不落下来，直至烟消雾散，独剩一庭院绿草，薄雪添着银妆。

老妇人敲门进来，换了一副慈眉善目，脸上的皱纹叠在一起，身板还算硬朗，思维清晰条理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