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睁眼,终于,风声停了,有了悦耳动听的水声。
她睁开眼,子车干平躺在草地上,茂盛的野草掩盖了他俩,面具背后那对深褐色的眼珠子痴痴地看着她。
她伏在他的身上,他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背,她从他身上爬起来。
一条银白的瀑布从天而降,一条宽阔的河流不知流向何方,微风一起,野花摇曳,满谷蛱蝶翩飞。
她忘却嫁万兽王的窘境,提着裙裾追着五彩大蛱蝶。
他躺在草地上,安静地看着她玩耍,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晒在草地上,玩累的她倒在草地上,喘着大气,“你真的娶了媳妇?”
他欲言又止。
她扭过头,怏怏不乐地提出回家,他送至白国的岔路口,“水到渠成,不要为明天担忧,说不定如了你的意。”
多烂的安慰话。
她不言不语地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他并不提及万兽王赠送的新妇,但依白子文所说,万兽王挑四名最美的少女赏给他最信赖的表弟子车干,子家姑母开心地领走了,千恩万谢。
白公主不能再去骚扰已有妻室的他,拔下头簪,将自己彻底交付给了悬崖雪山上的各类药草。
偶尔,她在悬崖雪山上挖着药草,子车干也就在不远处帮她收拢药草,但他已拥有白家四美为妻,她佯装不知,他也从不打扰她。
白国盛产粮食,但白国也稀缺人口,白子文年年前往京都各地,以粮食换取贫民养不起的子女,万兽人不懂生产,依赖白国的赋税过活。
每年收获季节,白公主望着大车小车的粮食送往万兽王府,就恨得跺脚诅咒好吃懒做的万兽人。
今岁,万兽王府管家还亲自前来白府,说是仰慕白国的刺绣手艺,特请岳母大人替万兽王置办一些得体适宜的秋装。
白宫主带了小丫头在灯下为万兽王赶制薄厚适宜的秋装,把原本为六儿子准备的最炫的夹杂着蓝色丝线的布料挪给万兽王,白公主亲手绣上胸襟的云纹。
辛辛苦苦的贡品送入王府,她愤恨不过,心想,姑奶奶辛辛苦苦一年,一半的收成都给了你万兽王也就算了,蓝色丝线可是我一线一线织成的布料,我六哥不能穿,也不能给你条兽。
她躲在马车上亲耳听见万兽管家招呼侍卫将贡品全部搬进仓库,把衣裳送入洗衣局。
她借着购丝线的名义,驾着马车在西市溜达了一圈,将马车停在西市僻静角落,捱到夜半,摸到万兽王府墙根下,静听周围,鸟雀无声,轻轻跃上屋顶,搭棚观测。
想一想,衣裳肯定还在洗衣局,一路摸过去,一间房还亮着灯,她屏息蹑手蹑脚凑在窗纸前观看,只见一个侧影坐在卧榻上看书,她还想看个清楚,侧影扭了扭身子,剩下一副背。
还是不要自找麻烦,她摸去一片空旷的庭院,杆子上晾晒着衣裳。
想来,这必定就是洗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