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子一直打一直打，身子离得远，手就伸得长，身子离得近，他的胳膊也短了，抽来抽去，抽得呜呜响，一掸子也没落她身上，倒是她叫唤的声音响彻云霄。

金龙女抱着双臂，站在廊下犹如猫抓心，两兄妹如两只灵猴左窜右窜，上跳下蹦，把整个万兽王府跑了个遍，爬墙越石，翻屋钻洞，表演得极是热热闹闹。

一众侍卫抬头随着他俩的动静，脑袋都快扭掉了，也没能听见一声掸子响。

金龙女气得大喊，“鹿天宇，你少糊弄老娘，我看你龟孙子就是耍我。”

“义母，”鹿王爷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提着掸子，一手按着腰，喘着大气，“我昨晚辛辛苦苦应对三位王妃，累得快死了去，实在跑不动了。”

底下的侍卫一阵哄堂大笑。

金龙女变了脸，“鹿天宇，她胆大包天，骂你表哥是鬣狗，教唆你表嫂看不上你表哥，拐到西市还不知说了些什么屁话，险些被贼人惦记了，真有个三长两短，你鹿家拆砖卖瓦也赔不起，你下不了手，义母替你教训教训她。”

金龙女话音刚落，万兽王手中的茶杯一条直线砸在鹿秀娟身边的墙上，瓷片茶水弹了鹿秀娟满身满脸。

鹿王爷一掸子狠狠抽在她身上，“不成器的家伙，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表哥是鬣狗，那你就是母鬣狗，你好说歹说，也不能在你表嫂面前胡说八道……”

鹿秀娟捂着胳膊痛得大叫，“痛死了，痛死了，哥哥，不打了，我错了。”

万兽王抬腿就走，刚走到书房门口，鹿秀娟捂着抽得生疼的胳膊大声地说，“表哥，她不愿意嫁，你就放了她，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你的喜怒哀乐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你真的愿意成为这样的夫妻吗？”

啪啪啪，连续三掸子重重地抽得鹿秀娟的身上，她尖叫着跳了起来。

鹿天宇气得蹦了三丈高，“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自己还没有嫁出去，管起别人家的闲事，别人爱不爱，你知道个屁……”

万兽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回了书房半靠在卧榻墙上，顺手抄起书翻得哗哗响，突然一下子砸在地上，又一抬手掀翻了几上的瓶瓶罐罐。

软塌塌的白公主躺在墙脚，屋外鸡飞狗跳一字也没逃过她的耳朵，杯子砸成粉末，万兽王真的动怒了，她半边身子倚在墙根垂头不敢说话。

厨娘送来晚食，他自己亲手收了，吃完就让厨娘收走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夜半，偷偷看他，新书已看了一小半，表情平淡，看不出有多恼怒，秀娟告诉她，对付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不停认错求饶，小时候谁惹了他，只要真心求饶，他一概不追究。

想起这几月的生活，他从不与自己说话，也从没有一丝的戾气，与传说中的万兽王截然不同。

她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他总是半倚着卧榻看书，从未惦记住在书房的自己，倒是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又莫名其妙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