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樱簇簇绿满枝,一年弹指又春归。
榆树上成串的嫩绿这一簇那一簇地开始成熟,可朝朝却没有像去年那样每天必来报到,看着一树的串串咽口水。
枝头的铜铃因为茂密的榆钱叶被挤得已经看不见了,它好些日子没有响过了。
树下扎马步的少年自觉地完成今日份的练习又在树下等了好一会确定铜铃不会再响了,这才恹恹地回去换衣服。
盛云云的身体好好坏坏拖了一年还是一病起不了身了。原本应该死在去年寒冬的人,勉强熬到了春末,多亏了朝朝源源不断带回来的补品吊命。
“娘亲?”朝朝握着盛云云枯瘦的手,朝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人轻轻喊了一声。
盛云云慢慢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眼眸好一会才看清床边的人。
“娘亲真的已经活够了,为了盛王府,为了我的小五月,娘亲真的尽力了。”活着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娘亲,五月带你回岭南好不好,你坚持住好不好?”朝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直流。
属于原主的情感对盛云云是浓浓的不舍与依恋,可朝朝却觉得这一天早点来了也好,让盛云云能早日解脱。
盛云云没有回答朝朝的话而是转眸看向了跪在她床边的芷兰。芷兰膝行到盛云云身边,哽着声说道:“外面传来消息,说盛王府的世子爷有个从小在寺院长大的女儿及笄回府了。”
盛云云这么长时间来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入夜,朝朝跃上了榆树,她没有看成串的榆钱,只拿脚蹬了蹬那枝系有铜铃的枝干。
只蹬了两下,小少年住的那间屋子的窗户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小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立在窗前,看到幽暗月光下扶杆站在树枝上的人影时,他来不及穿好外衫就往外跑。
“阿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朝朝又蹬了一脚树枝,笑道:“闲来无事,想看看这个铜铃还能不能响了。”
“阿姐,你都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少年仰着头,不解为什么阿姐来了又不下来。
“阿姐的娘亲生病了,我要照顾娘亲。”
“阿宗知道,是阿宗不懂事。”
朝朝笑着摆摆手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那阿姐也早点休息。”小少年望着阿姐毫不拖泥带水的身影赶忙说道。
小少年不明白阿姐为何入夜了还过来找他,反正绝对不是阿姐给的什么要看铜铃还能不能响的理由。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小少年只得放弃,闭上眼休息。
因为阿姐的到来,小少年睡得格外的香沉。
深夜。
曾经盛宠多年的云妃所在的冷宫宫殿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围的宫殿空的空,荒的荒,有人住的后面院子,又因为睡得沉都没发现异常。
等外面守夜的守卫发现时,火光已经冲出了高高的院墙。守夜士兵取来钥匙打开数年未开过的铜锁,大火烧的已经让人进不了屋子了。
“来人,快来人,走水了!”
“快,抬水----”
“快,去叫人!”
嘈杂的叫喊声,噼啪的木材灼烧声交织成了一片。燃烧的房屋后面有一片空地,高高的围墙又做了很好的阻隔,所以当小少年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时,前面的宫殿已经被烧得坍塌了一半。
小少年踏出屋门,疑惑地看着院子前面上空红彤彤的一片,他听见旁边的人幽幽开口道:“没想到呀没想到,云妃竟然比我先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还是没赢过我---”
“你说什么?”
小少年的声音冷得不像话,完全没有跟朝朝阿姐说话时的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