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年未见,少年长得竟比自己还高出了半个头。锐利的眉离他的眼睛很近,平添了几分冷漠疏离。鼻梁像流畅的山脊,还有薄唇殷红似血。
她怎么不记得阿宗的唇瓣如此薄削,一看就是薄情寡义之人。
少年下颌微抬,矜贵,高高在上之姿表现得淋漓尽致。
朝朝忽然意识到,他不再是冷宫里的阿宗,而是正得圣宠的五皇子苻宗。
能这么快就找出自己,苻宗在宫中的势力会小。
少女微微抬脸看着自己,苻宗有一瞬的恍惚,记忆里的阿姐总需要他仰视的,现在低眸就能将她尽数装里眼里,竟是别样的体验。
阿姐打量自己的同时,苻宗也看着她。
少女樱唇琼鼻,一双漂亮的杏眸里泛着涟漪水光,黑发盘成如今流行的百合髻,上面攒着一枝金簪,两朵珍珠勾勒的珠花。水青色的襦裙穿在她身上仿佛随时都在流动的绿荷水。
“不知殿下找臣女来何事?”
苻宗看着朝朝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缓缓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是阿姐,可与自己记忆里的阿姐又有些许不一样了。
苻宗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若说是笑好像也不准确,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趣味感。
他说:“盛小姐弄丢什么东西?”
朝朝从善如流道:“确实,臣女一时粗心,游玩间将披帛弄丢了。”
见对方迟迟不接自己的话,朝朝反问:“殿下可是看见臣女的披帛了?”
苻宗这才从自己宽大的袖袋里抽出黛青色披帛的一端。
呵,原来刚刚那个宫女露在衣襟外面的不是自己的披帛,是炸她的。
朝朝看着自己的披帛被扯出来一段之后,对方就不再有别的动作了。她不解地歪头看向苻宗。
“殿下?”
苻宗问:“盛小姐除了这披帛可还丢了什么?”
朝朝蹙眉想了想,摇头:“不曾!”
不曾。
阿姐把他弄丢了三年,现在站在他面前竟还能这么坦然地说不曾。
为什么连阿姐都要这么对他。
朝朝注意到苻宗多变的脸色,伸手快速地从他袖口夺回了自己的披帛。
“多谢殿下。”
呵,阿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动手绝不多废话。
“那臣女告退了。”朝朝不愿多留,行了礼就想撤。
“盛小姐的闺名叫吾月?”苻宗及时开口,阻断了朝朝后退的脚步,她硬着头皮停下。
“是。”
苻宗又往朝朝身前走了两步,将两人刚刚拉开一些的距离又缩小了。
“巧了,盛小姐竟然跟我阿姐同名呢。”说完,苻宗盯着朝朝熟悉又陌生的脸,看她怎么回答。
来了,来了。
关键时刻,朝朝稳如老狗。
她故作思考了一两秒,回道:“据臣女所知,殿下的公主阿姐们好像没有叫吾月这个名字的吧。毕竟臣女的名字很随意,怎么可能配得上高贵的公主殿下们呢。”
朝朝说完转身就走,她有一种预感,再不走,苻宗会越来越难缠。
“阿姐!”
朝朝没回头,丢下一句“殿下认错人了”,飞快消失在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