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下来,他哆嗦着嘴唇,叹息道:“是。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也不是个好儿子好相公。我每一天都在忏悔,却不知道该怎么赎罪。你杀了我吧。”
苏瑾月恨极了,咬牙想再刺他一剑,却抖着手刺不下去。
无尤怜惜的揽住苏瑾月,“月儿,如果你下不去手,不要勉强自己。”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外面刮了进来,那盏油灯被风扑闪了几下,火苗才逐渐变大。
等苏瑾月再次看清楚,刘叶已经被云英从正面一刀扎进了心口。
苏瑾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师……师父?”
云英连头也没回,大骂她,“就知道你没用!杀个人而已,你还心软?!”
无尤取过苏瑾月的佩剑,将她揽进怀中,冷声说道:“你明知道月儿不是善恶不分的人,她岂会为了区区银子而滥杀无辜?她适不适合当杀手,你最清楚。而你非要为难她,去做她做不来的事。”
云英撇嘴冷哼一声,却并不理无尤,只狠狠盯着刘叶。
刘叶受了致命一击,两腿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口中鲜血涌出,他一把攥住云英的手腕,“云英……你还活着……”
云英冷笑道:“我若不活着,怎么能杀你?怎么能知道你临死前,都没有想起过我一分一毫!”
刘叶张嘴笑了笑,口中的血涌出来的更多,他伸手托住云英的脸,惨笑道:“当年休了你,我后悔了一生!今天就是我下了地狱,也赎不完我的罪孽!”
苏瑾月浑身都僵住了,云英竟然就是刘叶的发妻!
云英任由他捧着脸颊,两个人看似亲密的相拥在一起,云英的一只手却死死攥着刀柄,她的眼中是死一般的恨意,“孩子病死,你到今天还以为是医治不及时?我早告诉过你,是那个贱人在孩子的药里下了毒药,你从来不信我!你的爹娘以为我失心疯,又迁怒我没照看好孩子,一纸休书,把我赶出家门!你们一家子好狠的心!我娘家哥哥是个赌徒,把我撵回去,我哪里还能活?!我苦练多年武艺,就是为了杀你这一天!”
刘叶听完,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两只手抓住云英,把刀刃更深的送入心脏里,断断续续的说:“云英……你跟我一起死吧……孩子他……很想你。我……我这些年……也很想你……我学了医术……却救不活自己儿子……也留不住你……我是真的想你们啊……”
云英的眼泪糊了满脸,“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人不人,鬼不鬼。你说你想我,有什么用?你后悔了,有什么用?你能把儿子还给我吗?!”
“唉……”刘叶痛苦的长叹,“女儿……我只牵挂她一个……”
云英见他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狠狠一掌打在他肩头,蓦然回头,指着苏瑾月,“我不让你死不瞑目!她,就是当年被人卖掉的孩子!我辗转把她抱回来,后来养在我身边了这么多年!你听见了没有!”
苏瑾月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彻骨的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来,她有些站不住,无尤一把拉住了她。
刘叶的目光已经涣散,他痴傻一般看着苏瑾月,嘴里极轻的嘟囔,“好……”
云英看着刘叶在她怀中断气,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托起刘叶的脸,又哭又笑,“我抱走你女儿,她痛苦而死,这都是你俩的报应!是她害死我儿子的报应!她活该!我让你女儿亲手来杀你,这是你的报应!”
说完,云英把刘叶拥进怀中,仰天大哭。
苏瑾月的脸渐渐变白,她看向无尤,“无尤,我不是孤儿,我有父亲了,你听见了吗?”
无尤紧张的抱着她,“月儿!月儿!”
苏瑾月指指刘叶,“我父亲他曾经救过我,原来,我早就认识了他,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他是我父亲。我……我若是早知道,我怎么舍得刺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