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过来。”青华坐在秋千上向越鸟招手。
越鸟借着月光,见青华独坐花间,一时间竟是看呆了——青华一身白衣,皎如玉树临风前,萧萧肃肃,爽朗清绝。时而若笑,视而有情。莫说是她,若是花草有情,只怕也要各个贪看。
“越儿?”青华见越鸟直愣愣地看着他发呆,不禁面生红晕,可他心里半点没有羞涩,只有满心的喜欢。
越鸟吃了青华这一声呼唤,居然如同着魔,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两腿就自己动了起来。她与青华同坐在秋千上,青华唤来一股吉风,将那秋千扬起,随即以手指月:
“越儿,今夜月色皎皎,合该你我同赏。”
今夜满月,乃银汉转玉盘之景,自然是美不胜收,可越鸟眼里半点也没有月色。
“月色再好也不如帝君。”
越鸟一向坦荡,既然心有所想,又何必相瞒?青华闻言心动,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两人含情相对,喜不自胜,温吞缠绵,别有趣味。青华为越鸟拨去发梢的梅花,与她四目相对,与她温柔说话:“越儿,再过几天,等你大好了,我带你下凡去玩吧?”
越鸟挑眉一笑,面露娇俏,煞是可爱:“帝君又打的什么主意?”
青华把头一扬,卖起了关子来:“这殿下就别管了,殿下只管与本座同游世间,仗剑而行,如何?”
望着月下的青华,越鸟满心欢喜,在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越鸟时常会想起这八个字:“同游世间,仗剑而行”,其实情之为物,说来复杂,最后却不过是“同行”而已。
又五日,灵霄殿上青华不请自来,他正襟危坐倒是十分的恭敬,可他如此一反常态,引得众仙侧目不说,就连玉帝也吓了一跳——以往这青华大帝便是召了也未必就能来,今日无召,他居然自己来了,不知道他生的是什么心思,且看他吧。
玉帝先着千里眼,顺风耳二护法细说那妖怪的身世——原来这姚太后大有来头,她乃当年百妖之一,只她乖觉,不曾与百仙厮杀,太元圣母体谅,不愿诛杀她,便将她封印了起来。那封印原本牢不可破,非要等这妖精妖气尽消才会打开,一年多前青华大帝在昆仑巅以金身冲破混沌血印,彼时地动山摇,那封印已历千年,多少不济,竟被撕开了个口子,她这才走脱。后来,这妖精化成一女子,在金海国先为后,再为太后。不久前国王病逝,新帝登基后得高人指点,看破了她的妖术,又破了她的化形,她便遁逃至溪鸡山藏了起来。
玉帝听了这话,倒有些为难——这妖是太元圣母放的,封印是青华大帝破的,况且听来听去,这妖精也没造什么大孽,若是硬要诛杀,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这妖精占山为王,驱赶神使,打伤天兵,不罚不行。玉帝有心让李靖去拿她,唯独怕李靖打不过她,可若是让二郎神去捉她,又未免太小题大做,这捉妖的人选实在是难定。
诸仙议论纷纷,灵霄殿人声嘈杂,正在此时,青华清了清嗓子——众仙之所以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无非是避战,怕打不过这万年的妖精,可玉帝又不能为了区区的一个妖精去劳动三清六御,所以只能犯难。当年百妖是他杀,去年封印又是他破的,这活儿除了他,谁干都不妥。
“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眼看青华大帝恭恭敬敬稽首而请,太白金星吓得身下一踉跄,李靖圆睁双目,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就连玉帝也吃了一惊,说起话来嘴里直打结:“这……东极大帝勤勉……劳苦功高,真乃众卿楷模也,卿家既然肯为天庭分忧,寡人便准卿所奏。”
事出反常必有妖,孟章冷眼看着青华,心里大叫不好——且不说这老东西平素什么性子,他位高权重,派他去降妖根本就是杀鸡用宰牛刀,要不是他自请,玉帝选谁都不会选他。可青华平时哪有这么乖觉?还“替天庭分忧”,他没把玉帝老儿顶上的主子拆了送给明王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这事儿不对,其中必然有诈,青华这倒霉玩意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玉帝居然没看穿,失策啊!
果不其然,青华刚领了降妖的旨意,便对着玉帝又拱手道:“臣此去还需要个帮手……”
诸仙沉默了,如果这青华大帝都需要个帮手,那倒不如让天兵围剿得了,大帝这话说得可太蹊跷了,就连一直在旁边打瞌睡的杨戬都睁大了三只眼睛盯着青华,想看看他下面要说什么。
青华集万千瞩目于一身却依旧云淡风轻,只见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句话就让灵霄殿炸开了锅——
“请陛下允准灵山孔雀明王与臣同降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