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定下的宗室制度，是世袭罔替的。

就是想着，要让子孙后代，都能享受到福荫。

若是要按照‘五世而斩’来做，那就意味着，他的孙子，将会不再是亲王，而是郡王！

曾孙，镇国将军！

再后面，四世孙，五世孙，爵位依次递减，更后面的，甚至不再有爵位！

和平民百姓无异！

“这......”朱元璋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眼神纠结万分。

陆沉淡淡的道：“陛下，您作为大明开国皇帝，留给后世子孙的优待，已经够多了。”

“五世荣华，是其余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何必，还非要考虑到千秋万代以后呢？”

这时，陆沉又加了一把火：“若真到了那时候，整个大明下，数千万百姓的岁入，恐怕都喂不饱所有的宗室。”

“朝廷没银子，就只能再度加重税收。”

“军队要军饷，官员要俸禄，宗室要供奉，朝廷本身还要花钱。”

“这一些列的重担，最后是落在谁的身？不还是百姓么。”

“到时候，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百万皇室宗亲却能无所事事，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

“你说，这天下百姓，能忍多久？”

朱元璋的神情已经越来越苍白。

直到陆沉说出那句话：“焉知，到时候不会再有一个乞丐，揭竿而起？”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砰——

朱元璋几乎是站立不稳，整个人朝地倒去，幸好旁边有朱棣扶着才站住身躯。

“咱......知道了，咱，知道了......”

朱元璋低声喃喃着，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只觉一阵心悸，摆着手道：

“先生，且容咱好好想想，容咱好好想想。”

陆沉倒也不急，坐回椅子，端起一旁的茶杯，不急不缓的饮了一口茶。

说了半天，他也有些口干了。

片刻后，朱元璋脸升起一阵苦涩的笑容：

“没想到啊......咱一片苦心的举动，居然真的会为大明后世埋下如此大的祸端。”

朱棣见状，表情有些不忍的道：“爹......这又不是您的错，谁能想到......”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朱棣不用多说了。

他朱元璋，起于微末，一生从未怕过什么，是他的错，他就得认！

陆沉放下茶杯，问道：“那么陛下，您想通了么？”

朱元璋再度苦笑一声：“先生，今日之事，实在让咱心惊，现在脑袋里都还是一团乱麻。”

说着，他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正好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生且去休息，让咱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您答复可好？”

陆沉摆了摆手：“陛下何须给我答复？您是要给自己，给大明后世，一个答复。”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陆沉大袖一挥，整个人突兀从谨身殿内消失不见。

剩下朱元璋和朱棣两父子，在这大殿之中秉烛夜谈，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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