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在下着,但是已经小了一些。
古代的寿辰是件大事,尤其年过鲐背,更是一件庄重严肃的事。
鲐背之年,特指过了九十高龄的年纪。
濮家老祖母今年恰过九十,是大明不可多得的长寿人。
古代的平均寿命也就三十。
拜寿也是分批次的,下一代和已故乐浪公平辈的,则明天拜寿。
譬如蓝玉、冯胜、傅友德一类的人物,则都在明天过来拜寿。
再下一代的,比如徐辉祖、常茂、常茂等人,则在今日祝寿。
而张天是属于第四代人,一般来说,非至亲,是没资格来的。
但常茂还是偷偷摸摸将张天带了过来。
常茂双手拎着许多礼品,健步如飞的走来:“张弟,来,帮为兄拿着!”
论辈分,常茂是张天的舅舅一辈,不过像常茂这么无耻称兄道弟的,大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好在,张天也不知道这辈分之别。“好!”
张天等了许久,才等到常茂,帮常茂提着礼品,便随着常茂朝中厅走去。
中厅里面围着许多人,濮家老祖母端坐在主位上,虽九十岁高龄,却依旧红光满面。
张天踏步入中厅之后,赫然发现常家其他两个兄弟也在。
“常大将军?”张天轻声叫了一句。
常升二人回头,呆呆看着张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孩子,来瞎凑啥热闹?”
看着常茂,二兄弟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大哥带外甥过来了。
“是张天啊。”
张天赶紧道:“国公也是来带我见见世面认认人。”常茂咂摸咂摸嘴,看了一眼常升:“噢,二弟三弟,你也过来了,。”
随后几個人便是有着…
张天则站在常茂和常升几人身后。
他抬头,赫然发现对面的徐姑娘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张天眨眨眼,微笑点头示意。
随着管事将礼品唱完,众人便开始拜寿。
濮老祖宗是个实在人,虽年纪大了,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咱小重孙上次问我,咱叫啥名字。”
濮老祖母看着众人,笑呵呵的道:“你们谁来告诉咱这小重孙,咱叫啥名字啊?”老祖母眼神矍铄中带着几分狡黠,这是在给在座所有后辈挖坑啊!
这老祖母,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英姿飒爽大大咧咧的女汉子。
只是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有些踟躇了。
冒然说长辈的全名全姓,这放在什么朝代都是大不敬的。
可老祖母又给人出了难题,一时间不知为难住多少人。
“五妹,你向来足智多谋,你有啥办法?”徐增寿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徐妙锦。
徐妙锦甜甜笑了笑,便在四哥徐增寿耳边低语。
徐增寿双目一亮:“乖乖!五妹你不得了啊!咱们看着这么难的事,在你嘴里就这么简单?”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便好奇的抬头看着对面。
张天也在低声对常茂和常升耳语。
徐妙锦一时间竟来了兴趣,这个小子,居然也有办法么?
张天抬头,发现徐妙锦在冲自己笑,张天也冲他笑了笑。
没多时,徐增寿站了起来,笑着道:“家父在世的时候,去见过皇上。”众人有些好奇的看着徐增寿。
徐增寿不疾不徐的道:“皇上曾说过,这天下女子,要数最英烈,最有妇德的女子,马秀英居首,成桂兰次子。”这话说出来,一瞬间,众人无不豁然开朗。
就连濮家的老祖母都忍不住赞赏道:“徐达生了个好儿子啊!不得了不得了!借着皇上之口,说出咱的名讳,你小子,够狡猾的,这事儿,咱反驳不了!”濮家老祖母自然叫成桂兰。
一般人没人敢直呼名讳,可是皇帝说她的名字,这便是没人能反驳的事。
众人看着徐增寿,纷纷暗自点头,这基本是无解之局,想不到徐家轻飘飘的就给解了,厉害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了,濮家老祖宗一把年纪了,还给后辈挖坑,老祖母真是人老心如童啊!
徐增寿这话说完,恐怕现场也没人能再给出答案。
可是下一刻。
常茂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愈加好奇的望着常茂。
难倒你也有这急智,能破了老祖母挖的坑?
常茂环顾四周,笑呵呵的道:“晚辈一直有一件头疼的事,我们寻常说话,总是要说很多很多字,才能表述清楚一个意思,我觉得相对于古文来说,古文还是更加简练,更加一针见血的。”
濮家老祖母有些懵,看着常茂道:“你这孩子,自小顽皮,啥时候开始看古文啦?”
“噢,为啥古文更加简练,你说说看罢。”
常茂拱手道:“譬如咱们现在说鹤发童颜,福如东海,万寿无疆,海屋添筹,年暮方知昔轻权,红尘梦醒身无传;儿孙相伴幸福在,寿报平安迎新元……等等一类的。”
“如果要换成古文来说,其实三个字不就能全部表达出来了,说这些实在太麻烦了啊。”啊?
濮家老祖宗眼中带着深深的好奇:“这么多话,你三个字就能表达出来了么?这不是胡扯么?古文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用三个字包罗万象啊!”
常茂笑着道:“咋不可以?晚辈刚才说那么多,总结出来,不就三个字:成桂兰。”
濮家老祖母愣了许久,然后突然开怀大笑,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你这孩子!乖乖!不得了不得了!说的更好!比你爹强多了!”
刚才徐家说的那番话,濮老祖宗只是赞赏,却没开怀,可常茂这不声不响的马屁拍了出来,不但解决了老祖母的题,还引得老祖母开怀大笑,孰高孰低,立竿见影!
徐妙锦想明白过来,也掩嘴而笑,然后偷偷冲张天竖起拇指,仿佛在说:厉害呀!
张天看着她,也偷偷竖起拇指,仿佛也在回着:你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