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掀起鱼腩白。
正月十五,朱元璋高寿,举国同庆!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有雾,雾霭蒙蒙。
张天手里的唐刀用布匹缠在手掌之上。
刑部尚书杨靖淡淡看了一眼。
他知道,这是杀敌之姿,不死不休,刀不离手,手不离刀,战斗到至死方休的架势!
且不说这少年为什么杀人。
但看到这么凶悍的一幕,杨靖都有些发愣。
好久没看过这么凶的人物了!
少年的白袍已经被染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十余家将。
各个一刀封侯,手法干净利索!
凶!
真的凶!
杨靖有些畏惧,踟躇不敢靠近张天。
周围的刑部小吏,更只敢拿着木枷,徘徊在张天左右,踟躇不前。
张天想了想,缓缓将裹着刀柄的布匹掀开,徐徐地将唐刀交给廖家兄弟。“张天,我,呜呜呜。”
檀儿眼泪扑簌簌在精致的双颊留下,有些无措,有些彷徨。
“你这是干嘛呀,我……我害怕,我……我怎么都有些不认识你了,呜呜呜……你不能出事,我……对不起……怎么办,怎么办啊……”赵香言语打结,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俏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紧张,感动,害怕。急的团团乱转,声声纠心。
若是寻常,张天会嫌她有些烦,但今天,他却格外柔情。
张天伸出手,手上有些鲜血。
他想了想,将鲜血在洁白的裙摆上擦干净,再次抬手,轻轻抹掉檀儿脸颊的眼泪。“没事啊。”“不要哭。”
“就杀了几个人而已。”
“你看啊,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惦记你啦。”
“先回去,没事的。”
一身傲骨遮不住一腔柔情,抹去血痕,擦干眼泪,坎坷江湖路,不回头,只朝前。
身在这個时空下,张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遇到这些事。
他一直在思考,如果遇到了前途和不公,相互交织纠结的时候,自己会如何选择。
会像以前明智的权衡利弊,还是会不管不顾快意一刀。
他选择了后者。
或许他身子里就带着一股子汉人的气节,人生路上,一撇一捺都是脊梁!“带檀儿回去,护着她,别让我失望。”张天看着廖家兄弟,叮嘱。
廖家兄弟重重点头:“小大爷,你安心,你不会有事的,一定!”张天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刑部侍郎:“走。”
杨靖想了想,挥手,道:“不要上枷了,他不会跑。”
从张天身上,杨靖看到了担当,他知道张天不会躲避这事,既然敢下刀,就想过后果。
廖家兄弟带走檀儿,檀儿虽然担心张天,但也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姑娘。
而廖家兄弟现在也还有急事要做。
今天老爷子寿礼,他们怕赶不上时间,怕凉国公他们会提早去皇宫。“儿啊!我的儿啊!”
文豫章声嘶力竭的剜痛声再次冲破云霄:“爹给你做主,爹一定给你做主!”徐辉祖走到文豫章身前,“文叔,先收拾尸骨,不能让文兄弟尸骨不寒。”文豫章仿若被抽空了气力,瘫软坐在地上,徐辉祖看着文家管事:“去帮忙!”
吩咐完毕,徐辉祖走到刑部尚书杨靖面前,看了一眼张天,神色复杂的道:“你惹上麻烦了。”“你真以为这次还能平安无事?”
“你口口声声说了许多道理,你甚至看不上我们徐家,小子,我告诉你,这次事情,比你想的严重,淮西勋贵都未必保得住你!”张天看着徐辉祖,失望的摇头。
他依旧是高估了徐家的格局和眼光。
说实话,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徐辉祖很不舒服。徐辉祖气咻咻的拂袖远去:“冥顽不灵!”
徐膺绪和徐增寿也看了一眼张天,心思极其复杂。
今天张天对徐家说的那番话,让他们心思各异,一腔心事都埋在了心底。
徐妙锦不知想些什么,痴痴的看着张天,突然冷不丁道:“如果有一天,我被欺负,你会救我吗?”
张天愣了愣,“徐姑娘,我现在是阶下囚。”“你不会有事的。”
徐妙锦说了一句,便被徐家兄弟急急拉走了。
当张天跟着刑部的人出门之后,天空依旧馄钝,但东方已经出现一丝丝亮光。
雾快散了。
黑暗终将结束,大明也会走向光明!
杨靖看着张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真认为自己会没事?”
或许对这血性少年的佩服,杨尚书总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当然,一切没调查起来,他还是要秉持公正的态度。张天摇头:“不确定。”“那你还这么冲动?”
杨靖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少年,再次问道:“你不像是个冲动的人。”
张天看着杨靖:“杨大人,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出事,但我觉得你可能会出事。”杨靖愣了愣:“为什么?”
张天道:“你包庇过文家吗?你知道文伯祺做过什么事吗?”“什么?”
张天笑着道:“你是刑部尚书,这些事你却不知道,走吧。”杨靖一颗心,顿时被张天说的七上八下。
晨曦掀开正月十五的清晨。
各路藩王此时已经换了崭新的衣衫,相互结伴朝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