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众人今儿个知道是自讨没趣了,纷纷告辞下山。
鲜于通无人理会,但放在大殿前终归不好看,无色让几个武僧拿着僧棍,架着他扔山下去了。
且吩咐扔远些,不可扰了佛门清净。
其他僧人则是去找来担架,有的准备热水,还有人为李莲花准备衣服——
无色心细,看到李莲花身的衣服方才被蹭破了。
担架很快将空性架走。因为李莲花以独特手法点了他几处穴道,他不像鲜于通那般,痛苦地清醒。
此时,已经是疼得晕了过去。
李莲花瞅了一眼扔鲜于通的几个武僧,便是跟去了空性那边。
李莲花在空性身一摸,便道:“都出去,我来治他。”
无色知道李莲花乃是莲花楼主,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心道神医治病大约需要个安生的环境,便是让弟子们都出去了。
“无色禅师,你也出去。”
无色一愣,不过见李莲花神情,心知这毒当真非同小可,便也是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李莲花和空性。
还有……
“一灯大师……”
李莲花顿了一下,似乎显得有点无奈:“出来吧,别躲着了。”
他话音落下,房间里陡然安静。
是那种忽然间收敛了气息的安静。
“该死的胜负欲啊。”李莲花感叹了一句,随后,徐徐盘坐。
他指尖点在空性额心,垂眉闭目,渡入真力替他疗伤。
“扬州慢”心法极难修炼有成,一旦有成,便能运用自如。
这也是李莲花在碧茶毒发,又受笛飞声全力一掌之下未死的原因。
“扬州慢”至纯至和的内力自空性额心透入,瞬息之间游遍他全身经脉,助他对抗金蚕蛊蛊毒。
李莲花徐徐运气,空性体内的蛊毒一分一分减退,脸色也越发好了起来。
不过一柱香时间,空性体内蛊毒皆被炼化,伤势已经无碍。
李莲花松了口气,坐在凳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睡几个时辰,醒来便无碍了。”
“不愧是扬州慢,奥妙无穷。”房间里的另一个声音赞叹。
李莲花喝了口茶水,看着那边已经旁观了好一会儿的一灯,悠悠道:
“我就知道,你把我骗来寒水寺,不是为了问屠龙刀这么无聊的事情。”
一灯无语:“这世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说屠龙刀是无聊的事情。”
“你知道鲜于通会来袭击贵寺?空性禅师当时跟鲜于通交手,似乎认出了他似的,莫非已经来过?”
“几天前,有人夜入寒水寺,那人的确是鲜于通。”一灯道。
“忘忧大师带无心离开,也跟他有关?”
一灯赞许地看着李莲花:“到底是李施主,聪慧过人。”
李莲花看着一灯,眉头微挑:“你倒是心大,不怕把你这师侄玩死?”
一灯表情变得苦涩:“我知道那鲜于通擅使诡计,却只知道他会在人家饭食中下毒,哪知道扇子里头还藏着?
早要是知道空性会中蛊毒,还得你耗费真力,我是不会躲着不出来的。”
李莲花深以为然:“早知道有这个东西,我最开始就躲进内殿,千不该万不该在外边看这等热闹。”
一灯说:“我以为你见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嘴脸,定会生气。
昔年李相夷创立四顾门的时候曾说过,要缔造一个肆意潇洒的江湖,而如今,正道不似正道,邪道不似邪道。”
“那是李相夷,不是李莲花。李莲花一介庸医,是万万不会伸手的。”
一灯只笑:“你若当真不愿,何必救我这空性师侄。”
李莲花轻叹一声:“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当个庸医,好好过活吗?”
一灯语气忽而变得认真:“江湖需要李相夷。”
李莲花:“没有李相夷,江湖依然是江湖。”
一灯:“却远不及那般精彩。”
李莲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