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看《鹿鼎记》的时候，对于这一段描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天看到程祖的扮相，林牧恍然大悟！

我去，人原来真的有四方的呀！

虽然用四方来形容程祖的身材有些夸张，但是太过于放纵的程砚秋，真的是对自己的身材一点都不在乎了！

不过，台下的戏迷们还是对程砚秋十分的包容，一声声高亢的叫好声四起，为程祖打call！

“哎呀薛妈，皮球扔到楼上去了，你快去给我捡呀，你倒是快着点呀——”

小孩卢天麟一脸焦急的喊道。

只见刚才还静悄悄不动声色的程砚秋仿佛一只蝴蝶一样，双手的水袖不断的上下翻飞，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是个大胖子！

林牧目不转睛的看着程砚秋的一举一动，只见对方的水袖仿佛有生命一般，投出去，收回来！

程砚秋一手拉着卢天麟，双脚如同走猫步一样向前走着，但是一步一回头，这个动作其实就是上楼找球的过程，因为这是违背了夫人的命令，所以，她要一步一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看到！

连续三番，每一看的表情和眼神都有所不同，果然不愧是程祖，在细节的把控上，要比现在那些演员们强的太多了。

现在的程派演员大多数都是照本宣科，她们极力的去模仿程祖的动作和表情，但是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感情。

程砚秋在演出这一段的时候，心中所念所想，已经将自己代入到了薛湘灵的角色中，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而很多学习程派的演员，她们未必能够深入到角色的内心，只是单纯的去模仿前辈的动作，而忽略了这个动作实际的意义！

这也是当今很多京剧演员的误区。

其实有一些角色的表情和动作并非是一成不变的，除了一些程式化的动作和表达角色当时内心活动的动作除外，很多的表情和动作都是可以有所改变的！

你可以看到，同样的一出戏，每一个流派都有着不一样的演绎，尤其是一些小节骨眼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大相径庭，但是却给你一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这就是每一位京剧大师能够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解读一出戏，从而用适合自己的方式去重新演绎这个角色！

而且林牧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程砚秋每一次向后看的时候，眼神的角度都会发生变化，每一次都要更低一些！

对于《锁麟囊》这出戏，林牧并不算陌生，虽然他学的不是程派，但是这些耳熟能详的戏目，他们在学校里都是要学习的！

“嗯，程先生的细节在四人之中，也是能够排进前二的，刚才这个眼神，真的是太精髓了！”

林牧有些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赵博初，只见赵博初已经画完了一张，正准备在另一张宣纸上挥毫，不由得好奇问道，

“赵先生，刚才程先生的眼神有什么说法吗？”

赵博初微微一笑，说道，

“相信你也知道这段戏的剧情吧，薛湘灵带着卢天麟上楼，人是越来越高，所以他回头看的时候，眼神确是越来越低的，这个细节，非常的重要！”

赵博初的这句话，一下子让林牧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程砚秋的眼神变化，是因为越走越高，所以眼神的角度才越看越低！

嘶！

林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最顶尖的京剧大师吗？

对于细节的把控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