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佩图拉博。我绝没有这番暗示……任何人都能从你的作品上看见一个充满天赋和努力的人。”他好声好气地说。
“我想和你比试。”佩图拉博打断了安多斯,“你来选择题目。”
“卡丽丰,洛科斯王国的女儿。”
+别在与那些词句做复杂的把戏了,也别为他找借口。你若非要如此,我才是会降低对伱们的印象。+
+抱歉,莫尔斯先生。你们是父亲的贵客,我怎能不心怀敬意呢?+
+贵客?+
莫尔斯品尝着这个词汇,不再同达美克斯的长女在言辞上较劲。
他的态度很快柔和了。
“说来听听。”一个男声说,卡丽丰注意到那人音调里冰冷的严肃。
+你觉得佩图拉博的天赋在哪,卡丽丰?+
+是建造事物吗?+
+不,是他在心里胡乱揣度他人的速度。每个心跳的间隔都能为他带来数万字对他人心理活动的过度分析。+
+这听起来真是……+
+我很好奇你的形容词。+
+孩子气。+
卡丽丰无奈地挑选出最婉转的词汇。
佩图拉博赶到她的兄长身边,很是直接:“这件兵模如何?”
“我还没有和人比试过,我不知道我的才华相较他人究竟如何。”佩图拉博自信地说。
安多斯就要败下阵来,并且这名本性温和的人丝毫不介意在言语上退让。
“与我说说你的看法。”
“坚不可摧。”
+哈尔孔呢?+莫尔斯问,+达美克斯的长子,洛科斯的大王子,将戴铁冠者呢?何事令他无暇来访?+
莫尔斯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再次开始发冷。
他尽力地认真分析着这张极端复杂的图纸,接着慢慢摇头,在佩图拉博误解之前真诚地道歉:“我并不是城市的设计师……我不能凭空想象出我不曾长期涉足的领域的作品,但这一定会是一份佳作。”
卡丽丰短暂地望了莫尔斯一眼,从他的双眼里见到一片漆黑的深渊。
“其在锻造的过程中并非坚硬,你将见到融化的光和屈从的软弱。”
“多谢,莫尔斯先生。”卡丽丰一边说,一边打量起这间内部看起来比外部要大上许多的拥挤房间。
“卡丽丰,”佩图拉博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如果达美克斯愿意主持,我会守卫我的擂台。但首先,我想从安多斯开始。”
卡丽丰依言抬头,用余光看向正对着那件佩图拉博口中的兵模表露出精神游离天外一般的沉思的安多斯。
“但经由锻造,它总会变得不可动摇。”
她一时不知该用“混乱”还是“有序”来描述这儿。
男孩闷闷不乐地说:“好吧。既然你不懂建筑,那你擅长什么?”
这只是他想要建造的庞大剧场的一个截面,他还没画完更多的建造模块,但显然他觉得如今的成果已经足够拿出来展示了。
“嗯?”安多斯颇为迷惑。
这应当是莫尔斯。人们在谈论佩图拉博的传奇时,往往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的一个名字。
安多斯没有贸然触碰图纸本身,而是用手指悬空在图纸上方,帮助视线进行定位。
卡丽丰洞察了这一点。她首先跨入室内,在将任何事物纳入眼中前,垂下编着规整发髻的头,不卑不亢地替兄长表达歉意:“莫尔斯,佩图拉博,我们为我们的行为致歉,皆由屋墙之刻饰实乃精巧绝伦之杰作,吾等甚喜之,深叹之。”
佩图拉博立刻对此感到警觉:“你能够学会吗?你要跟谁学,莫尔斯吗?”
他快速瞥了一眼莫尔斯,偃旗息鼓。
“抬起头,卡丽丰,过来坐坐。我们欢迎二位。”
“昨日我去找了采矿场的负责人,我与他交流矿场的矿物都往哪里去。红铜和青铜用来打造洛科斯人使用的日常器物,如医疗用具一类的精细仪器里用到金和银,但有些器具在古籍中所需的材料却无法在奥林匹亚的任何地点找到;铁用来打造武器与盔甲,还有很多工具和机械的构件,铅则出现在管道中。金与银作为财富和货币的象征,出现在所有地方,只要提出订单的人想彰显他的地位。”
他想了想,继续往下说:“我可以从今日开始学习。”
+我会从今天起督促这孩子学习哲学理论,来拯救他灾难性的思维模式。+
卡丽丰只好亲自离开座位,劝告道:“佩图拉博先生,个人的能力终有穷尽,我的兄长亦非全才,他虽技艺众多,然洛科斯总有能工巧匠,在各自的工艺道路上走得比安多斯更远。为何不展开一场宏大的比赛,将洛科斯的工匠一一击败,来展现你的才华呢?”
她的长兄总是阴沉,将权力看得十分重要,而她的次兄又太温和,太谦逊,殊不知他这宽待别人的高贵,才往往让心胸狭隘之人憎恶嫉妒。
无数的工具都被摆放在不同地点,不论是绘图垫板,三角尺,握柄,剪钳,还是蜡模,笔架,锉刀,染料盘,都毫无明确规则地散落在若干张不同的钢质桌面,但只需稍一想像,就能得知一个人坐在正确的椅子上时,能以最舒适的方式轻松取得他的每件所需器具。
“木刻,石雕,铁器……”安多斯一个一个说,依照他的性格,他假如敢以擅长来形容一个能力,那么他绝对已经在其中浸淫多年,甚至有了一套自己的艺术理论。
“钢铁有怎样的特性?”
“好的,安多斯。你来定时间吗?”
莫尔斯忽然出声:“我来定。一个月后,我们如今所在的工坊,欢迎二位到场。请带上安多斯王子的作品。”
他的眼神停留在佩图拉博面部,露出的微笑一如既往没多少温度:“我希望届时能见到你最初之作的成品,佩图拉博。它让我好奇很久了。”
我时速就一千字,真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