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人看得懂你的画面,你得怪你自己,愚人。”他翻动着疯王子的涂鸦,“你画得太丑了,谁能看得懂呢?”
“我看见你这样地来了,听着这个数字你就来了!这不正是你的死因吗,愚人!你竟仍要问我为何是六人吗?那我却要问你那六只秃鹫从哪儿飞过了!我并没有看见啊!它们没有令我瞧见过啊!”
“后天是哪一年?”
他看了看室内的场景,缓慢地说完后半句:“……伤害他。”
莫尔斯跨过地板上的杂物,以灵能包裹着纸张悬空,轻声感慨:“我感谢你保持着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足够良好的卫生习惯,克鲁兹。”
“但我也有一件事要表扬你,你的灵能控制实在是出人意料地出色,以至于我没有早些赶来杀了你。”莫尔斯弯下腰,同克鲁兹小声地说。“我一直都以为住在洛科斯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灵能者呢,克鲁兹。”
克鲁兹流了眼泪。
他不想把他的藤椅带到这儿来,于是令水凝结捏出个冰块的座椅,仗着他不怕冷热的特性坐下。
“是九百九十九年啊,怪物。这一天星星败给了时间,星星的碎屑落满了天空呢。它输得那样凄惨啊,那又是谁的错误!”
“是下一个千年啊,怪物。这一天星星将大地上的一切都烧死了、杀完了,因为我们忤逆了他啊!我那可怜的妹妹啊,她是那样爱他,她活生生死在他的手掌之中啊!”
疯王子又忽然翻了脸,怒气冲天地撕碎了落在他身上的所有涂鸦,爬起来狠命地踩,“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把我的眼睛都给你了,你怎么就这样贪婪!还要异想天开地要这些、要那些!你这被神诅咒的、放逐的、欺骗的、可悲的、自命不凡的东西!”
每张纸上都用炭笔画满了难以辨认的文字与图画,有些纸张上的绘图是用血新画的,至于旧的染血图画,尽管迄今为止还未发生过任何怪力乱神之事,侍从仍会定期前来将之收集并焚烧。
“是八百零九年啊,怪物。这一天星星很愤怒,别人都喊着要它换名字哩。”
莫尔斯叹了口气,思考起是否要将克鲁兹敲晕然后直接读取记忆。
“明天是哪一年?”
莫尔斯猛地站起,冰晶破碎滚满地面,随之在高热里蒸发。他狠狠抓住克鲁兹的脸颊,狂暴的灵能火花顺着神经联结直接烧去疯王子绝大多数的记忆区域,同时在其灵魂的投影中抓住全部幻影斩断扯碎,现实的火苗腾空烧起,毫无慈悲地将桌、墙、地面的全部稿纸统统付之一炬,连带部分家具上遭到涂抹的布料一起销毁,分毫不留,火烧灰烬落满各处。
僭主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限制克鲁兹,洛科斯没有那类习惯。房间里的种种生活用品除去尖角过于锋锐,可能致使疯王子自损躯体或得以逃脱的,并不缺少什么。
“再往后?”
其中数量最多的一样物品是堆积的纸张——并非佩图拉博新研究的那类轻薄白纸,它们的边缘锋利过度,而是洛科斯以往惯用的粗糙且软烂的纸。
“我正在失去翻译你疯话的耐心,愚人。”
“走吧。”莫尔斯冰冷地说,“你的兄弟确实疯了。”
“不是神教说的魔鬼附身吗?”安多斯担忧道。
“不是。”莫尔斯转身大步离开。“他只是看的太多。”
正在被侍从关闭的门里,疯王子的呓语仍在继续:“那个仰着下巴的啊,他是自负。那个捂着脸的啊,他是颓惰。那个头戴花冠的啊,他是虚荣。那个心神不宁的啊,他是狂热。那个镶金带银的啊,他是欢庆。那个主持人啊,他是快乐……他就在这儿啊!他的灵降下了,你们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