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青也是妄自尊大,此刻还想舔着脸问姓名。之后莫不是纳头便拜,都是误会?
武植也不说破,答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帝武植的便是,你又是个谁?”
张青脸色一白,青帝武植他还真没听说过,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不过随即纳头便拜:“原来是武家哥哥当面,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识。”
我信了你个鬼,武植无力吐槽。
张青又很自然的站起身来,笑到:“不敢欺瞒兄长,小人姓张,名青,原是此间光明寺种菜园子。为因一时间争些小事,性起,把这光明寺僧行杀了,放把火烧做白地,后来也没对头,官司也不来问,小人只在此大树坡下剪径。忽一日,有个老儿挑担子过来,小人欺负他老,抢出来和他厮并,斗了二十余合,被那老儿一匾担打翻。原来那老儿年纪小时,专一剪径;因见小人手脚活,便带小人归去到城里,教了许多本事,又把这个女儿招赘小人做个女婿。城里怎地住得,只得依旧来此间盖些草屋,卖酒为生。实是只等客商过往,有那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小人因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人都叫小人做‘菜园子’张青。俺这浑家姓孙,全学得他父亲本事,人都唤他做‘母夜叉’孙二娘。小人却才回来,听得浑家叫唤,谁想得遇几位哥哥。”
这张青还真是打得好算盘,武植也算看明白了。
这张青和孙二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若遇到寻常客商,自然孙二娘就可料理。
若是遇到如武植一行这般硬茬子,若起了冲突,张青便会现身,来当这么个和事佬。
要知道,刚才这货明明就在不远处的柳树下休息,此刻又装作方才回来的样子,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张青见武植不为所动,又是一脸正气道:“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吾等不忍相害。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不想浑家不依小人的言语,今日又冲撞了几位哥哥。幸喜小人归得早些。却是如何了起这片心?”
见武植不为所动,张青又接着道:“浑家险些儿坏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姓鲁,名达;为因三拳打死了一个‘镇关西’,逃走上五台山,落发为僧,因他脊梁上有花绣,江湖上都呼他做‘花和尚’鲁智深。使一条浑铁禅杖,重六十来斤,也从这里经过。浑家见他生得肥胖,酒里下了些蒙汗药,扛入在作坊里,正要动手开剥,小人恰好归来。见他那条禅杖非俗,却慌忙把解药救起来,结拜为兄。打听得他近日占了二龙山宝珠寺,和一个甚么‘青面兽’杨志,霸在那方落草。小人几番收得他相招的书信,只是不能够去。”
此刻,一抹阳光从窗户射入,竟将他这个黑心黑店老板身上衬出一丝圣洁的光芒。
黑店老板能做成这样,当真算天下独一份了,难怪在水浒原书中,这两夫妻从未翻过车。甚至最后,武松这缺爱的便宜弟弟还认他二人为兄为嫂。
还有,这货将鲁智深、杨志抬出来干什么?想对付他,得掂量掂量那两人么?
“这两个,我也在江湖上多闻他名。”杨林在一旁沉思,忍不住道:“皆是一等奢遮的好汉!”
武植有些无语,不怒反笑,对张青道:“你的遗言,说完了?需要我给你颁个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