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焱饮下酒,又站起身,十分开心地对圣上道:“谢父皇。儿臣一定选个能逗父皇开心的好姑娘。”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违心。看唐佳人那样,不气死父皇,就算她孝顺了。
这么一想,端木焱顿觉惊悚。曾经几何时,他竟将唐佳人当成了自己人。且,还是这种彻头彻底同床而眠不分彼此同命相连的自己人。
此事儿,大条了。
端木焱说话,不像宫里人文绉绉、一套套的。他简单,直接,甚至粗暴,但却踢开里局面,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好的婚配权。若是旁人,稍微客套一下,皇后娘娘就会拿走他的婚配大权。然,即便如此,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放手。
心思各异中,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待宴散,圣上单独召见了端木焱。
端木焱此时已经能看见,却仍旧没有解下眼带。
圣上伸出手,攥住了端木焱四处摸索的手,问:“恨吗?”
端木焱收紧手指,点了点头。
圣上轻叹一声。
端木焱继续道:“父皇,儿臣在大殿上说得话,不假。父皇子嗣不多,儿臣不想父皇顾此失彼。这恨,儿臣忍得。”
圣上拍了拍端木焱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却突然咳嗽起来。
端木焱急道:“父皇?父皇身体可是有恙?”
圣上捂住胸口,喘了半晌,这才虚弱地回道:“身有疾,时好时坏,焱儿无需担心,并无咳咳咳咳咳并无大碍。”
端木焱拍着端木焱的后背,皱眉道:“父皇万万不能疏忽”微顿,毅然道,“父皇,儿臣混迹江湖,知道江湖中有不少能人异士。儿臣愿为父皇重返江湖,遍寻良药。”
圣上没想到,刚享富贵的端木焱愿意为他再入江湖。若是他年轻那会儿,兴许不会将这事儿当回事,可如今他久病缠身,且垂垂老矣,格外看重的便是亲情。且,这些年,为他寻药之人何其多,却都不是有眼疾的端木焱。
圣上摇了摇头,道:“你此番回来,父皇要你享受这天下尊贵,不忍你继续混迹江湖。父皇一直留着你母妃的宫殿,你暂且住那里吧。”
端木焱却道:“父皇,您身体康泰,才是儿臣之福。若父皇拖着病体,儿臣就算吃遍山珍海味、穿遍绫罗绸缎,也食不知味、身不知美。儿臣儿臣想等父皇身体康泰后,与父皇一同游历江湖。一叶扁舟,一只竹笛”
圣上惊道:“这这是你母妃的心愿!”
端木焱点头道:“是的,父皇。这是母妃的心愿。她曾对儿臣说,若哪天父皇能放下这身重担,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放马南山中。届时,一叶扁舟,一只竹笛,两间茅草屋,即便清苦,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圣上的眼眶湿润了,陷入回忆,久久不能回神。
涟妃,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曾在他的山盟海誓中绽放芳华,却又在他的怀疑中,香消玉损。
她没有等他想通,便将自己烧死了。他重修了她的宫殿,却修不出她曾经的笑颜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