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后方失守,嫪鎏当即就想率军回援。
然而一支兵马却突然斜斜的插入了他的回军路线。
西锋策马立于军中,沉声喝令:“阻截敌军!”
嫪鎏怒声喝骂:“彼其娘之,黔首安敢阻拦本将!”
“众将士,冲散此军!”
怒骂间,嫪鎏的心脏却在发颤。
当一支至少从军两年、中低层官吏齐备的民兵获得了一名可以一战灭国的主帅,那这支民兵还是民兵吗!
随着嬴成蟜接管此军军权,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嫪鎏担忧的看向大纛方向,轻声喃喃:“毐兄,一定要坚持住啊!”
“我军唯一的优势就是蕲年宫,切莫停止猛攻!”
“切莫!切莫!”
仗着兵力优势,西锋等各都尉将回援兵马尽数堵截。
冲入蕲年宫内的嫪毐所部更是被熊启和张骁前后夹击。
本就空虚的中军位置显得愈发空虚。
唯有嬴成蟜亲率五千兵马向着中军冲杀而来!
“杀!”
一戟洞穿了一名长矛兵,嬴成蟜怒声厉喝:“杀嫪毐者,拜爵三级!”
见自家主将都如此勇武,全军将士士气高亢,齐齐嘶吼:“杀嫪毐!”
环绕在嫪毐身周的三千亲兵根本无法抵挡。
顷刻间防线就已被嬴成蟜所部彻底撕烂!
看着越来越近的嬴成蟜所部,嫪毐有些慌了。
“局势怎会突然变化如此!”
嫪毐不明白,为何方才嬴政还如瓮中之鳖,结果只是几刻钟后,他嫪毐却成了待宰羔羊!
孙希不禁谏言:“太尉,撤军吧!”
嫪毐下意识的怒喝:“不!”
“嬴政就在蕲年宫中,本公的兵马很快就要将他斩杀!”
“只要嬴政死了,哪怕本公麾下战死再多,本公依旧能获得胜利!”
孙希焦声道:“太尉,即便嬴政身死又如何?”
“还有嬴成蟜啊!”
“嬴成蟜同样是先王之子,嬴政身死之后嬴成蟜完全可以打着为嬴政复仇的借口将各路兵马继续拧成一根绳!”
“太尉!我等已经败了!”
“没有再翻盘的机会了!”
嫪毐的目光有些恍惚。
自己,败了?
筹谋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多,更押上所有的赌局。
自己已经毫无胜算了?
“本公不会没有一丝胜算!”嫪毐赤红着双眼怒喝:“本公便与他们斗到底,去博一线生机!”
孙希慌的一匹。
孙希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风险对冲、各边下注。
嫪毐愿意去博那一线生机,但孙希不愿意啊!
只要活下去,找到机会与嬴成蟜好好聊聊,就凭孙希掌握的那些嫪毐的秘密,孙希自认为至少也能换一条活路。
若是再能让昔日臣属们说说好话,没准还能获些封赏呢!
心思急转间,孙希连声道:“不!太尉!我等还有胜算!”
“既然废王政容不得我等,那不若带上王太后与王上、侯爷,率所有兵马杀出去!”
“杀去秦国兵力稀缺之地,夺取一块地盘另立根基!”
“太尉您绝对不能死在此地!”
“您若死在此地,王上可怎么办啊!”
听着孙希的话,嫪毐心中的决死之意迅速淡去。
对啊,他若死了,他的孩子们怎么办!
既然无法夺取大秦,那退而求其次的另立一国也并非不能接受。
嫪毐不由得感慨而赞:“孙佐戈,大才也!”
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嬴成蟜,嫪毐断声喝令:“传令!”
“转战雍城!”
一勒缰绳,嫪毐当先向着雍城方向策马而去。
见大纛后撤,嬴成蟜怒声厉喝:“嫪毐狗贼,有胆弑君,怎无胆与本君对垒?!”
“嫪毐,休逃!”
八夫等家兵齐齐高呼,将嬴成蟜的话音传遍四周。
蕲年宫血战本就让所有兵丁的心理压力都极大。
三万余突然杀出的雍城民兵更让他们心中惊惧。
而今听到家兵们的呼喝,回头看到果然在后撤的大纛,嫪毐麾下的所有兵马顿时陷入慌乱!
主帅奔逃这等事即便是放在正军之中都会令大军士气崩塌,甚至造成全军将士奔逃。
更遑论是对于本就是弱制约关系的门客而言了!
“太尉都跑了,咱们还打什么啊,跑啊!”
“嫪太尉待我等不薄,蕲年宫就交由诸位袍泽继续进攻,吾去救援嫪太尉!”
一众门客当先出逃。
而门客们的出逃更进一步带动了士气的雪崩,近万兵马却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崩溃!
就连嫪毐的亲兵都散去了大半。
嫪毐只能仓皇的钻进乱军之中试图潜藏身形。
乱军之中,嬴成蟜策马狂追,口中怒喝:“大纛之下便是嫪毐!”
嫪毐赶忙喝令:“快将大纛丢弃!”
嫪毐的家兵赶紧扔掉了手中大纛,也让嫪毐所部兵马失去了最后的那点军心!
嬴成蟜再度怒喝:“着红袍者为嫪毐!”
嫪毐大骇,慌忙解开外袍扔到地上。
嬴成蟜见状只得再三怒吼:“白面无须者是嫪毐!”
嫪毐愤怒的回头看着嬴成蟜。
可惜,出逃的决定一旦做出,嫪毐就连决一死战的资格都没了!
他只能切下一截下裳,用裙子捂住了脸。
正欲再喝时,嬴成蟜突见一架马车穿越乱军向着嫪毐狂奔而来。
在抵近嫪毐时,车帘突然拉开,赵姬焦急的高呼:
“毐郎!!!”
于这混乱的战场之上,赵姬的呼声听在嫪毐耳中宛若之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