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啥名堂?”
张济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盘子里陌生的饭食,花花绿绿的倒是很好看。
韩遂的筷子,已经在颤抖的右手上,触碰了好几次餐盘了。
淡黄色的条状物,缠绕在盘子里。
上面搭配着切成了丝的黄瓜,还有红色的不知什么东东。
虽说是凉菜,但味道儿真是窜鼻子,尤其是最上面那些稀疏有孔洞的,看起来松散绵软,方方正正,吸足了调料,挠得张绣的肠胃纠结起来。
“哈哈!看起来好香,我不管了!”
李傕第一个端起银盘子来,咬住一个松散方正的食材,眼珠子顿时放出强光来。
“好吃,真他娘的好吃。是我师父做的!”
说着话,一道红色的调料水,就从李傕毛茸茸的嘴角挤了出来。
众人看了,又是咽了一口口水,即可抓起筷子,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妈呀,辣!哈吸……哈吸……”
李傕叫着,笑着,伸出大巴掌来,在自己的嘴巴上扇着气。
韩遂是凉州美食世家,先吃了一口最上面方正疏松的东东,嚼了嚼,舌头在嘴里搅拌了一下,又嚼了嚼,也是辣得吸了一口凉气,匆匆嚼了嚼,恋恋不舍地咽了下去:
“哈吸……怪哉,这位厨子用的调料,竟然是平生从未见过的。”
客房里,此刻都是此起彼伏的叫辣之声,但没有一个人放下碗筷来,都是头也不抬地吃着,回味着几乎渗透到骨头里的香味,听着韩遂的话,都是心里犯了嘀咕。
能让凉州韩家嚼出特殊佐料的,怪不得这么香。
但能让凉州韩家觉得稀奇陌生的调料,又是什么名字呢?
“妈呀,真香!”鹯阴县县长吸溜干净了最后一根,看着餐盘,“太少了。这么大的盘子,就装了这么一点。”
武威郡来的督军从事,也是觉得量少了,有生以来吃这么香的东西,怎么就给这么点?
他看向刘隽的眼神,不但柔和了,还有些讨好的意味:“刘县长,跟令弟说一下,能不能每人再来这么几盘子?”
刘隽正在犹豫,站在房门口的奴婢,已经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收拾盘子了。
“这就完了?”
“我还想吃。张将军,能不能再来一盘子?”
……
鹯阴县来的几个年轻公子,都是吃喝玩乐的行家,尝了这个美味,感觉就像把月氏姑娘扑倒了,刚亲了一口,却又不让热乎了。
不是的,这比月氏姑娘还要勾人,直接勾到肠子上了。
“抱歉,好东西本来就有限。做这些酿皮,可是花了几千斤大麦的。”张绣连忙说。
“咳咳……”
张济感到心里有些抽搐,咳嗽了几声,还是笑着说,“各位宾朋,那就明天吧!明天再吃,做起来不容易嘛!”
韩遂站起身来,右手五指痉挛般地活动起来,在空中乱抓了几把。在场的众人知道,这是凉州韩家在美食面前,祖上遗留下来的毛病。
一旦韩家人开始乱抓空气,那就是吃到了极其难得的美味,欲罢不能。
之前,这只是在凉州民间传说,并没有人亲眼见到,据说上一次韩家人这样失态,还是张骞出使西域回来之后,韩家人第一次吃到葡萄和凉拌苜蓿菜的时候。
“啊!”
韩遂的左手,死命地按住右手,面色胀得通红,但右手依然像鹰爪一样蜷起来,又倏然松开。
卷舒之间,韩遂原本文雅的气度不见了,代之以狂热。
“我凉州韩家,以美食传家,今天……我韩遂说话算话,1万匹上好粗布,还有鹯阴、祖厉两县的管家,都交给刘隽的弟弟……那位神奇的厨子。”
一句话挣扎着说话,韩遂拔步出门,牵了张绣的手,大叫:
“快,带我去见他。见那个天才少年!”
李傕伸出巴掌,抹了一下嘴巴,说:“那是我师父,我师父。我带你去!”
突然发生的一幕,有些出乎常理,包括张济在内的众人,都是一愣。鹯阴县县长比较好奇,已经站起身来了,像个吃惊的旱獭。
“发什么呆啊?拿筷子,跟我走!”
李傕挥舞着手中的筷子,站在门外,冲着室内又大叫一声。
于是,二十几个有头有脸的官吏、豪强,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般,每人手拿一双筷子,一窝蜂地跑向第三进院子。
“发生什么了?这是闹饥荒了吗?”
“不至于吧,张家还会没吃的?这些大人物,怎么都拿着筷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