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是人精呢?
到底是名门之后,张猛一进刘府,就示意家奴把行李抬进来。
不是一两件,也不是五六件,而是满满当当的十箱子。
“我给虫虫道歉来了。就这个事儿。”
还不等刘序询问,督军从事张猛就一脸诚恳地说。
冯腿腿和柳氏,站在一旁,看刘序的意思。是赶人呢,还是收礼?
“麻烦让虫虫跟我见个面,道完歉,我就走。”看见刘序还在犹豫,张猛擦了一把鼻涕,急切地说。
他的感冒快要好了,鼻涕已经流不出来了,只把鼻孔门擦得红唧唧的。
“都愣着干嘛。上好茶啊!这可是分管祖厉县的上司!”刘序连忙握着张猛的手,殷勤地拉着他往待客的堂屋里走。
“刘县长呢?”张猛随口问。
刘序被问得一愣,却也马上说道:“被张济吓得不轻。今天开始研究起了阴阳学,着迷了。还望督军从事多多担待,他已经是个病人了。”
“那我应该去看看啊!”
刘序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带到了堂屋:“张从事的心意,我代为转达。虫虫呢,快把虫虫叫来!”
冯腿腿忍着笑,下了堂屋的台阶,憋得脸都红了,连忙对站在梨树下指挥家奴搬行李的柳氏说:“桀桀桀桀,快,快去叫小姐来!”
“叫个小姐,还把你高兴成那样!”柳氏不解地白了丈夫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这叫个什么?”
堂屋上,张猛被刘序让到太师椅上,双腿悬空,望着地面惊诧地叫道。
“太师椅。”刘序把茶盏往前一推,平静地说。
“我的个天。这又是你弄的?啊呀呀,还叫个太师椅。我升官了?啊?我就这么一坐,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督军从事一改在张家坞堡的那份矜持和冷傲,完全释放了真性情,嘻嘻哈哈地像个猴儿。
“图个吉利,图个吉利。”刘序抿嘴而笑。
张猛像是抚摸新娘子一样地把玩着椅子的扶手,口中啧啧不已:
“刘县丞,你是不知道。就昨天,张济那老小子来将军馆,他是逼着要我跟你决裂的。我吸着鼻涕,咱就玩个假痴不癫。那老小子就随身带了一个太师椅。啧啧,可神气了!”
“还得多谢张从事了,没有与张济一起对付我。”
张猛笑了:“我联合他?祖厉县八成的赋税,都进了那老小子的肠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占着鹯阴县的几万亩良田呢。就是一祸害!”
“张从事言重了。祖厉县多年来,也是有赖于张将军的庇佑。”
张猛的手搭在茶杯上,脸色庄重起来:
“刘县丞,不必担心我张某在这里套你的话。要是你哥手头也有张济的产业,他也能养得起一支骑兵。再说了,他算是哪门子将军?大汉朝风气邪了,但凡是手头有点人马的,大家都恭维地叫个将军。我看,将军怕是要比狗都多了。”
“也是,喝茶,喝茶!”刘序端起茶来,抿了一嘴。
“那咱们刚才既然说到了骑兵……”张猛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茶碗当即就空了,“趁着张济生病,恰是出奇制胜的时候。”
“你是怎么个想法?”刘序想知道张猛的想法,是否与自己的一致。可千万不要是个开战的馊主意。
张猛把茶碗倒扣在桌子上,又翻过来立着。刘序以为他这是暗语,表示要推翻张家坞堡,却见张猛伸手在茶水上画了一条道:
“这是河水!”
“嗯,黄河。”刘序应和了一声,感觉对方越说越有门道了。
“直接驻军在祖厉县,动作有点儿大。鹯阴县的那个渡口,是东西通道的咽喉,而且距离祖厉县很近。军马跑起来,也就是两个时辰。”张猛在水印子的两头,涂了两个点,表示一个是鹯阴县,一个是祖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