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的前哨来到刘府报信的时候,刘序已经收拾停当了。
因为这是私人会面,迎接的又是韩家的“小公主”,也是韩刘两家合作以来的首次会见,刘序把在酒楼、杂货铺忙活的十二个家奴叫来,穿戴一新,热热闹闹地出了吊桥。
韩遂走后,半个月多没有动静,刘序还真不知道金城郡那边发生了什么。按说,应该在六七天前就派人换冰糖来了,怎么拖到了今天。
还有,怎么来的还是韩遂的至亲?派一个可靠的管家完全可以啊。
刘序一出城,等在城外的主簿也就看见了。正在给郡兵们说好话的主簿,立刻走了过来,无奈地说:“你出来也是不顶用的,盐官指明要县长接他。”
“盐官呢?”刘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郡兵,并没有发现有头有脸的角色。
“押了一车官盐,跑到张家坞堡去了。”
刘序瞥了一眼雄踞于山巅的张家坞堡,笑了笑:“这小子真是个势利鬼,还主动给张济送盐去了。可惜,张济病重得很,怕是没有心情给他太多的赏赐。”
城外发生的这一切,张家坞堡的管家,站在高处看得清清楚楚。
他立刻下了台阶,向堂屋内慰问张济的盐官告知了。
“你能来,就很好。管家,准备一份礼。”张济躺在榻上,病恹恹地说。
管家听出了言外之音,看着盐官跟张济辞了行,两个人便走出了第二进院子。
张家坞堡对客人的赠礼,分为“厚礼”“大礼”和“礼物”三个等级。礼物是最低一级的,只能让客人不虚此行,但不会有额外的收获。
“城里出来人了?”盐官说,“真的迎接我来了?”
管家点了点头。张济身体不便,这家伙蹲在榻头唠唠叨叨没个完,张家坞堡早就不欢迎这种不开眼的客人了。
来到前院里,管家从客房旁边的库室里取出来一份礼盒,装作沉甸甸的样子,提到盐官的面前,抱歉一笑:
“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家主公身体不好,也能看得出他很感激你,但实在是没精力跟你长谈。再说,祖厉县又在迎接你。”
盐官摆了摆手:“让祖厉县多等一下无妨。我能来张家坞堡拜府,已经就是造化了。”
说着,从管家手里接过礼盒来,只觉得礼盒有些上浮,原来是自己准备的力气太大了,礼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沉重。
“慢走啊!代我们问候尊府上下。”管家送盐官出了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盐官上了马,带着一个郡兵下山了。
盐官心里怏怏的,拐过张家坞堡山坡上的之字路,在张家祠堂旁的山坳里,他急不可待地打开礼盒,只不过是两块黄金,论成色分量,只抵得上送上山的一车盐。
他立在山坳里,气不打一处来,最终冲着张家祠堂吐了一口痰,抽了几下坐骑,疼得马儿撒欢儿朝着山下狂奔,一直跑到刘序等人的面前,才兜了个圈子刹住了阵脚。
“刘县长何在?”
盐官是见过刘隽一面的,在人群里并未看到,更是怒气填膺。却见人群前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与之前那主簿相谈甚欢,压根儿就没有留意自己。
那少年说着,手指头向着鹯阴县方向指着,盐官顺着望过去,只见官道上尘土腾起,不知道又是什么人来了。
他想,能来这祖厉县的,不外乎就是武威郡的上司。自己这番出来,倒是没有听到同僚们有来祖厉县的。这么说来,一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人了。
“盐官,盐官,吃饭大于天。你们祖厉县是不准备接盐了吗?”盐官催马立于刘序等人面前,挡住了他们望向官道的视线。
刘序这才留意到盐官,哂笑一下,说:“那你倒是回去啊?”
“什么?你竟敢对上司如此无礼?”盐官气得鼻子都要歪了,鞭子挥着,真想抽这少年一下。
刘序双手抱胸,又是一笑:“你城又不进,回又不回,叽叽喳喳吼什么啊?我是刘序,你此来必不是为了送盐。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就是刘序?”盐官不再叫嚣了,嘴角洋溢着轻蔑,认真地打量起来。
“正是。想必督军从事给你说过了。”
“哦,你既然是刘序,我倒是没有看出张猛所说的神奇之处。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罢了。”
“驾!”刘序一催坐骑,“没工夫跟你废话了!”
盐官一愣神间,刘序已经擦着自己的身子过去了。他一回头,就见在白杨树掩映的官道上,来了一伙人马,为首一人,白衣白袍白马,远远地走在前面。
刘序在马上抱拳,笑着说:“我是祖厉县刘序,对面可是韩……韩公子?”
盐官只是贪,并不傻,凉州韩家可不是小角色。而白衣白袍白马的韩公子,只有一个人。
“叫姐姐!”韩公子在马上端详了一下刘序,笑着说。
“哟,原来真是女孩子啊!”
韩公子的马款款行到刘序面前,板起面容来:“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是你叫的吗?哎,我说你小小年纪,好无礼啊!”
盐官也是识相的,兜着马来到韩公子面前:“嘿嘿,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