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序点头握了握手,却探身向女人身后的墙角摸去,掏出来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的雕像来。
朱八八已经起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抽噎着说:“大人,我老婆生病时,我就每天跪拜你的塑像。这塑像……”
“这塑像,是你做的?”刘序笑着问,并且交给阿狗把玩。
“是我做的。”朱八八虔敬地说。
“是不是比中行越做的还要好?”刘序询问阿狗。
阿狗可不敢随便把玩刘序的木像,拿在手里恭恭敬敬地看着,说:“的确是要好,显得活泛一些,好像有话要说。”
“所以嘛!”刘序拍着朱八八的肩膀,感慨地说,“好事成双。咱们救了人,也得了一个帮手。我正愁刘家酒楼没有高手木匠操持,这不就巧了?”
“大人,还有这个呢!”朱八八在地上的杂物堆里一翻,掏出来几个木制品来。
“刘羌,你认识这个吗?”
刘序接过木制品,把其中一个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朱八八紧皱着眉头,格外留神地观察着刘序手上的动作。
“这是鲁班锁。”
刘序说着,随手就解开了一个。
“大人真是神灵啊。这是我们木匠们的玩意,只有手艺好的匠人,才会花心思做这个。外行是不知道的。”
阿狗马上插嘴说:“县丞大人就不是外行。……但也不是木匠。”
一共有八个木制品,顷刻之间,刘序就像庖丁解牛一般,将它们一一打开,惊得朱八八目瞪口呆。
“哈哈,小玩意儿。以后有新奇的,继续给我拿来。我喜欢这玩意儿。”刘序真是太开心了。
与后世自己玩的那些鲁班锁相比,朱八八制作的更加精妙,但这种东西,一窍通而百窍通,讲求的是个逆向思维。
精妙的是制作工艺,万变不离其宗。鲁班锁算什么?可贵的是朱八八这个人才。
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天,听闻李傕的飞熊军要来,全县上下风声鹤唳,刘序的心情也是非常糟糕。
饥民遍地,文盲遍地,马上又是天下大乱的局面,刘序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遇到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然而,随着收伏了李傕为徒弟,身后有了靠山,底气也就足了。出于扶贫工作者的职业责任感,他直接收容了一波饥民,足足有5000多人。
5000多难民,就是5000多张嘴,刘序也感到玩大了,但不收容也实在看不下去。
恰好,张济死了如夫人,原准备悄咪咪地埋了算球,刘序不失时机地给露了一手,惹得好胜的张济当即请来了几位凉州豪强。
在张家坞堡那样盛大的舞台上,整整五天,刘序用自己的厨艺雄辩地证明:麦面才是王道,自己才是美食的主宰者。
由此,竟然征服了以美食闻名的金城郡韩遂,进而完成了冰糖的交易,成功地让赫赫有名的金城韩家成为自己的冰糖代理商。
如果说李傕只是个药引子,那么,韩遂就算是第一味药。
接下来,又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之子张猛,成为了刘序在姑臧城的榨菜代理商。这便是第二味药。
这两幅药下去,再加上河滩上的百姓们开始安居乐业,张济再也受不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他铤而走险,趁着盐荒的乱局,想把刘序的局面给搅黄了。然而,刘序做出精盐来了。好兄弟张绣,也是临阵倒戈,帮了刘序一个大忙。
原本,刘序是想把张济也拉拢过来的,可是,两家的利益对抗太尖锐。把张济气病了,已经算是一种收获,差不多算是第三味药吧!
从中行越、沮渠咩咪,到今天的朱八八,让刘序得到了一个重大的发现,凉州的人才并不在于世家豪强,民间处处都是,只是在于对人才的发现。
单单是从河滩上的5000多百姓中,刘序就发现了木匠、泥瓦匠、石匠、裁缝上百人。至于种地的老把式,那就更多了。或许有些人目前还未展露任何技能,但老天爷降生下一个人,就必然给他赋予了一项谋生天赋。
河滩上的木匠、泥瓦匠、裁缝等人,有五十多人被刘府招进了府里,跟着中行越夫妇在后园子里搞生产。还有五十多人,带领着百姓们建起了整整美观的大房子。
祖厉县必然还有一些像朱八八这样的人才,居住在茅草屋或者山洞里,过着狗一样的生活。
如果时代和机遇都齐全了,他们甚至能够经天纬地,不输于大汉朝任何一个豪强子弟。
然而,出生在了阶层洼地,他们一辈子只能吃草吃观音土,默默无闻地死在草莽之间,或者是被当成了诸侯争雄的耗材肥料,死在了互相伤害之中。
“穷人是我的基本盘。给穷人活路和机会,发现并培养穷人的才能,我刘序就能够笑傲大汉朝的任何王侯。”
返回县城的路上,刘序骑马走在前面,阿狗雇了一辆牛车,载着朱八八的老婆。两个半大的孩子也都是瘦巴巴的,跟吃奶的小妹妹挤在一起,天真烂漫地有说有笑。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走出小山坳,第一次见识到县城,何况还是威名赫赫的刘府呢!
当一行人沿着护城河边的柳树,缓缓地向着北门走去时,刘序老远就看见了张绣的黑骏马。
黑骏马旁,是吊桥边锦衣华服的少年张绣。
“序儿,我叔父说的没错,你到底还是从我们张家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