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天,人首岳。
昏黄阳光斜斜洒下,洒在暗红血迹地上,折射出刺眼红光,洒在摇曳丧幡上,飘荡起悲凉白芒,洒在众人脸上,映照出凄凉目光。
洒在流沙环绕,垒石成山的铜泽山上,拉长出一道长跪不起的身影。
眉心一点痣,玉簪束道发,正是从五脏峦闻讯赶来的周元辉。
周元辉怔怔望着铜泽山,两行清泪止不住滑下脸庞,口中竟似老人般叨唠不休:
“父亲,儿此行杨家,一切顺利。”
“杨家主已经应下,那方宝器不出意外,三月之内便能炼成。”
“此行一趟还有意外之喜,七峰剑宗接引的道子正是杨家新晋客卿,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儿沾雨露有幸得赐一枚宝丹,打破桎梏,境界来到了炼气第七层。”
“距离父亲的要求越来越近了,也快能撑起周家的大梁了……”
“可……可父亲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儿成器的那一天了,见不到周家跻身大族的那一日了……”
“儿也再见不到父亲了……”
“儿……儿多希望父亲还健在,还能多瞧儿几眼,还能跟儿多说几句话。”
“哪怕是打儿骂儿也好啊……”
“儿……儿还……”
话越落,语越咽,直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周悟文走到周元辉身后,浑浊的双瞳难掩凄凉,方欲抬手安慰周元辉,可在一刻却是无从安放。
甚至悲从心起,点点泪花久久旋在眼眶上。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闯入众人耳中。
转头一看,一道人影映入众人眼中。
而立之相,如玉气质,身着素黑道袍,手执金丝拂尘,正是不请自来的严连清。
只见严连清来到铜泽山前,不哀拜逝去之人,反是朝着周元辉作了一揖,安慰道:“逝者已去,生者戚戚,望节哀。”
周元辉仿若未闻,只是呆呆望着这座象征周悟武的铜泽山。
严连清却是不恼,反是感慨道:“外有妖魔动荡,内有青黄不接,还要面临上供窘迫,如今的周家当真是摇摇欲坠,可称参天大厦一夜将倾。”
“让人好生叹惜。”
感慨话语似是触动周元辉心弦,让周元辉渐渐回过神来,心头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火,再无顾忌冷笑道:
“好一个惺惺作态!”
“挑拨离间的是你等,驱狼吞虎的也是你等,猫哭老鼠的也是你等。”
“怎的,今日来此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莫不是还要赶尽杀绝!”
“是又如何!”
严连清一改如玉气质,双目透着冰冷,强硬道,“妖魔在侧,就凭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死人,安能安然度过?”
“上供人首花一缺之事,就凭你周家安能全身而退?”
“还不提都想分食一口肥肉的六大世家。”
“你说,我严族要你周家死,你周家莫不是还能不死?”
“你说,我严族要你忍气吞声,你周家难道还能开怀大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