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也如父亲所愿中了举人,正在向着进士更进一步时,家里突变横生。
原来这赌坊的生意多交给我那表兄李术打理,看我爹年龄大了也就动起了歪心思,趁着我外出求学的时候,联合家奴直接霸占了万义坊。
我爹直接被气倒,这地契也是趁我爹晕倒的时候拿着他的手把手印按了上去,我回来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可以说是死不暝目,我竟没能送他最后一程。
妻子也被玷污上吊自杀,可怜我那孩子,被关在院子里活活饿死。
科举科举,冯兄,你说我千难万险,中举后,什么官都做不了,就算中了进士,结果落了个家破人亡,还有个什么意义!
我恨呐,这万义坊本就是我先辈心血,也是家父留下的唯一东西,我再几次想去夺回,被打的差点丢了性命。
今日那李术不在,有几个看场老人认识我才没轰我出来。”
怪不得此人对赌坊这么熟悉,原来就是本家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冯止暗暗想着。
在明代中后期,举人身份已经没什么可能有大成就,入官的门槛也变为进士,不知多少人才卡在这独木桥上。
冯止心中一动,亲自斟满酒激道:“赌钱非君子道,难道只能是走科举出来的都算君子?
昔年弄权如严嵩,今朝魏阉门下诸走狗,都是正八经进士出身,哪个跟君子沾边?
要我说,这君子不做也罢,赌坊生意不偷不抢,也是正经商人,更是张兄祖宗心血,一朝被夺去,死后如何见祖宗先人于地下?
更可怜张家血脉,被那天杀的给断绝,一个孩子饿死是有多绝望。”
两人再干一杯,听完冯止的话后,张博裕眼中充满凶狠,手中酒杯都要被捏碎。
“不瞒冯兄,我已是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杀父之仇必报,誓要亲自宰了那李术,只是碍于他每次都带恶奴出门,我一直寻不到机会。
冯兄格杀贼人数名,又是知县大人眼前的红人,领管四班,可有办法助我?
若能事成,张某上可令家父瞑目,下可令小儿安息。若有吩咐,当牛做马无有不从。”
冯止心中主意已定,仍然皱着眉头沉默着。
张博裕也知道叫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和自己一起搏命有些过分,自嘲的自顾自又喝了一杯,叹了口气张口。
“冯兄……”
“张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个忙冯某帮了,只是还需要准备些时间,搏命虽然说起来简单,后续的路张兄可想过?
被官府通缉,流浪一方吗?那万义坊还是别人的。”
张博裕被问住了,自己只想杀人抵命,从未想过后来怎样。
“冯兄放心,此事绝不会连累你,报仇后我当自裁于祖坟前,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
至于那赌坊,冯兄若有手段便n拿了去,在下更可以瞑目。”
“哈哈,张兄不必如此激动,我意思是,何不既要了李术的命,又重新执掌了那万义坊,令尊也可含笑九泉了。”
张博裕眼中闪出前所未有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