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边祁连,还在为了快速解决回家路上突然出现的拦路虎,邢国封山遗民的封锁,而不得不兵行险招时,殊不知他的麻烦,可不仅仅是忌惮自己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强大邻居的而被人说动的封山。
世事如棋,牵一发而动全身,祁连所不知道的是他一些过于激进的策略和暴露的野心,比他想象的更早地使他的后路也开始出现了变数。
“呜呜呜~”的三声号角响过,祁连安放在营中央校场上的泥盘日晷竹针的影子正好落在了正下方的午时。
这是营中奴隶们可以准备开饭了的信号,奴隶们习惯了的同时,也赶紧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争取在监工和一群叫做羽林卫的“清点官”来前,多干些,因为这样就能从那些清点官手上换更深颜色和记号的木筹,然后领到装了更大分量晌食的竹筒。
而奴隶们杂七杂八的活计不少,包括且不限于上交编好的草绳草鞋、洗衣服、舂粮、挖营寨壕沟、用石斧加上绳索伐木、加高永远都嫌矮的营寨寨墙和工事、上缴指定粗细竹条、按照一群小孩子给的样品到处搜集的各种草木、挖沙、烧草木灰…
做了那个公子连的奴隶,永远有干不完的新活,哪怕奴隶们私下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干的大多数活有什么意义,可是那个身材矮小、心狠手辣还爱看着人笑的中夏公子总能一拍脑袋,就想出一大堆折磨人的劳动项目,并且通常还会煞有其事地制定一个标准。
当然,祁连“折磨”的不仅仅是奴隶,以使其经过一天充实的劳动,傍晚收工后只想着睡觉,没时间胡思乱想。
同样饱受祁连折磨的,还有被编入羽林卫的孩子们,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吃完早饭,然后去被祁连拿捏住把柄强迫教书的绞国左史左崧那里,上一个时辰的识字晨读课,然后就会被拉到校场,被一个赤狄哑巴教官逼着学一个时辰弓术、剑术和骑术。
午饭前的一个时辰,除掉八岁以下的孩子会回去继续读书识字外,剩下的一百出头的羽林卫会抽签分成两半,一半人要和他们的百将竹汲出去,跟在大部队后面游猎采集,顺便练习骑术。
另一半则会被安排和祁连的侍女英子学习算术,然后在监工和押运兵卒的保护下,被派过来做奴隶考勤工作的“清点官”。
奴隶们按照工种活计划分,二十五人为一组,由五十人的清点官,两人共同负责一个奴隶,一齐清点其劳动成果,然后一轮轮地参考祁连制定的标准,给出评价并发放算筹。
规则是只要两个清点官分歧不大,就取平均给算筹,分歧很大,换一组清点官重判,并记录下来。
一千两百多奴隶,羽林清点官们判的快的话,半个时辰,慢的话一个时辰,排在后面的奴隶虽然在一旁注视和保护的兵卒的凝视下,不敢发怒或者顶嘴,但是私下口口相传某某“清点官”不公正,某某速度慢之类的碎嘴却是常事。
而清点官们也不能随便给筹子,因为晌食完毕收回筹子后,英子、汲和易川会对账。
一旦今日支出的奴隶食物超支过多或者过少,当日下午的那批清点官就要被取消下午跟着兵卒和其家属们外出游猎采集玩耍的活动安排,留营罚抄写,对于这群活泼半大孩子们来说,没有比这更无聊和严重的惩罚了…
以小见大,在祁连眼中这一整个将近两千多人,像一个“迁徙民团”,更多过像一只军队的队伍中,包括斥候、轮值、看守俘虏、出营游猎采集、宵禁、就餐等等作战衍生事务安排中,充斥着祁连很多实验性质,在易川、柳鞅等人看起来“小题大做”的不必要行政操作。
对于那些确实会加重兵卒疲惫和厌烦情绪的措施,祁连改进甚至慢慢删除掉的有很多。
但是其他一些长期来看很有好处的,只是短期会加大物资消耗的行动,比如培养羽林卫这些孤儿质子的额外花费,祁连从不吝啬,甚至有时已经算是他唯一的坚持了。
于是乎,在祁连看别的大陆泽部落那粗放俭省到近乎没有管理,完全看心情和运气获取食物和其他物资,“清静无为”的管理模式直摇头的时候,别的大陆泽大族,也看着祁连组织起来的,每天变着法折腾奴隶和部民,却又好似食物吃不完一样荒谬地提高奴隶和部民食物配给,随便一算就知道入不敷出的“新部族”像个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