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脑袋“咚”的一声正好滚在他的脚边,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曹雄,曹雄的心随即陡然一跳。
“你们接头之前,曹兄便察觉到我们的痕迹了,是吗?”
曹雄道:“不错,但只是隐约觉得,并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
刘俊又道:“我们从建州回来有几天了,凭皇太极的本事想必早就查清了我们只有三个人,所以曹兄你就故意让接头的人吸引我们去追踪,料想着我们至少要派一个人前去跟着,而你就在另一头守株待兔,等着我找到你。”
曹雄叹息道:“是的,我想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我的。”
刘俊失笑道:“差点没找到,跟踪李清手下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曹兄故意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很多都跟着雪水融化了,费了我好一番难。”
曹雄道:“那问题出在哪儿?”
刘俊道:“因为你们分开后,我们没有立即跟踪他,他以为我们跟丢了,就在一个地方磨蹭了好一会儿,像是故意在等我们。”
“其实发现他进了李清的别院之后,我几乎就断定谁是幕后黑手了,因为就在昨晚,我还找了一个人,从她那里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曹雄道:“这么说……”
刘俊道:“曹兄心想,我若是一个人去找你最好,两个人的话也无所谓。”刘俊指了指地上的脑袋道:“因为你还交代他远远地盯着,找到我的落脚点,然后再去找李清带人围我们。”
“所以无论是你抓到我,还是我抓到你,你都无所谓,你本身就是想同我见面的,软的不成,你才会来硬的,毕竟我若真投了建奴,你以后说不定还得仰仗着我呢。”
李顺也忍不住道:“你这狗贼总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黄雀后面还跟着小爷我吧?”
曹雄道:“那你怎知我就一名同伙?”
因为禁止无限套娃……刘俊道:“总归我能确定。”
刘俊从后面的脚印情况看出,当时只有一个人在同曹雄进行过短暂的商议。
杨端和、李顺长吁了一口气,少帅能确定就好,差点被这家伙唬住了。
曹雄道:“你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刘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前倾:“我既有本事,那曹兄可愿降我,为我做事?”
曹雄诧异道:“你说什么?”
刘俊道:“你回建州去,杀人放火我均不管你,尽心尽力为皇太极做事即可,等到哪天我自以为可以同皇太极一决雌雄了,我再着人去找你,届时何去何从,还由曹兄自己选择。”
曹雄懵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朝不保夕的人何以有如此自信,竟敢将自己跟建州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相提并论!
见曹雄半饷不说话,刘俊又笑道:“我又不会拿着你什么把柄,何乐而不为呢?”
曹雄道:“这次来辽阳徒劳无功,即使你放了我,我回去也没有好下场。”
刘俊淡淡道:“我自然会让你在皇太极那里能交代得过去,比如说,让都司府的人抓到我,然后押往京师。”
不光曹雄大吃一惊,连杨端和二人也是吓得一颤,齐齐道:“少帅!”
刘俊摆摆手制止他们后面的话,继续对着曹雄的眼睛轻声说:“我方才看过你身上的伤口了,脚趾甲都被掀翻了一半儿,是个汉子。”
曹雄的眼眶立马一片泛红,刘俊又柔声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背弃祖宗呢?”
曹雄立马道:“某不怕死!”
“我知道。”刘俊轻声说,他站起身负手背对着曹雄道:“大丈夫生当五鼎食,死当五鼎烹,什么朝廷社稷,那都与你不相干,但你不可死得籍籍无名!”
曹雄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却还是紧紧绷住自己的脸,想要显得不那么矫情,大声道:“某不甘心!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苦苦支撑十余年!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刘俊转过身,直视着曹雄的眼睛,面上仍旧波澜不惊道:“是啊,我理解你的不甘心,所以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一个出人投地,光宗耀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