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曰：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二人谈笑了一会儿，打消了先前两人之间隐隐存在的生疏，茶汤，点心也适时的来到两人面前。

皇帝看着刘萋端庄的模样，笑了笑。

郭胜也终于来到殿外，看见内里两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刚欲有松了口气的意思，就被察觉到的皇帝叫了进去。

看着曾经辉煌了数十年的中常侍，刘萋眉目带着诧异，但并没有询问皇帝。

“传谕中宫各宫、殿、台、阁，中宫未决，万年长公主暂代中宫统领中宫故事如仪。”

郭胜连忙领命，但皇帝可不会让他走了，询问道：“先前来时，那个小黄门去了何处？方才在殿外，我并未看见他的身影，召他来，我有事询问。”

郭胜身子一抖，慌忙道：“此人愚鲁，怠慢长公主，已被吩咐赐死了。”

皇帝闻言，诧异的看着他，面上带笑，却不含着丝毫的笑意，“郭常侍倒是个机灵的人儿，善察人心，只是，谁让你替朕决断了？”

“这么快决断下去，是在为谁掩藏什么？这么急切的动手，今日的宫里又要死几个小黄门中黄门？”

皇帝起身，站在郭胜面前，轻笑一声，道：“再换句话说，今日跟随来的小黄门，有几个是事先得了消息的？又是谁想为谁博个富贵？”

郭胜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他身为中常侍，数十年的积威在那里，宫里真要有个风吹草动的，能瞒过他的是少之又少。

换而言之，就算这里的事超出了他的权责范围，但至少他是有风声的，但他选择的是为人遮掩，并没有及时上报皇帝，这样一来，随意处置的那个小黄门，代表的是谁，其实也就不言而喻了。

没了张让，还有李让，这是时代的限制，制度的缺陷，同时也是人性欲望的本质。

曾经拥有的，失去了想东山再起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是这摄人心魄的权力，对于张让之前的种种行为，皇帝不仅不会责怪他，甚至很乐于看见他这样做，因为他只是家奴，他代表的是皇帝威权的延伸。

因为有他和高望在，外人才不敢轻视皇帝。

但，至少眼光得有吧？

不能随便选几个烂瓜烂枣就捧在手里当宝不是？

“郭常侍，吾未壮时，权赖长公主庇护之恩得以活命，今日恩将仇报，汝欲陷吾不义乎？”

郭胜身体一颤，明白皇帝要的底线了。

身在宫中这么多年了，皇帝从来很少会将话说的明白，但今日，皇帝几乎是赤裸裸告诉郭胜了，把那些坏我姊弟之情，陷我不义的东西统统捉出来，杀了！

“明白了？”

郭胜应诺。

皇帝抚了抚他的脑袋，笑道：“那就去做，别让我失望。”

郭胜应下，退了下去。

刘萋看着皇帝的模样，愈发感叹。

“当年你不如伯和有气度，如今这仪态，倒比父皇还像个皇帝，一改往日宫内淫靡之气，勤政爱民，都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

刘萋这话倒是不假，除了威权不如孝灵皇帝，可以随意罢黜百官，皇帝如今倒也不差他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