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士卒看了眼张定武,笑道:“你倒是个懂礼数的,可惜了这一张好嘴了,既然知晓礼数,那么也该知道诏狱。”
“诏狱有请,跟我等走吧。”
张定武闻言,身子一软。
原本以为这是一桩天大的富贵,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逃脱那些大人物的法眼呢,没想到今天这报应就来了!
几人将张定武提拉着,避过了朱雀阙的防卫,从宫人采买的小门进入,随即将人扔进了诏狱。
这种人完全不用审,只需亮一亮诏狱的刑具,就足够让他们吓破胆了,士卒将张定武固定在刑架上。
但是,带张定武来的士卒仍旧在牢门外摆上了屏风,搬来了一张胡凳,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人从阴影中走入屏风后,有些年轻,但声音有些尖锐,是个宦官。
“我问,你答。”
那人轻飘飘的开始发问,阴柔的声音更让张定武毛骨悚然起来。
‘啪!’
不等张定武有所反应,一道鞭子已然落在了身上。
“啊!”
凄厉的哀嚎响彻在这件牢室。
“不明白?”
“是...是!”
那人于是接着询问:“谁让你散播的这些消息?”
张定武不敢犹豫,但他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只能模糊的将人的容貌形容出来,一旁的笔吏已经记录在案。
宦官接着又问了几个关于散播消息的人,都与他们得到的消息无二,这才让人将鞭子扔在一边,将这人放下。
“汝今得罪了尚书令,你恐怕不知道尚书令的本事,他总揽朝廷大政,军政大事他都可一言而决,以他的本事想要查出你的身份,你可以想想,是何等的简单?”
张定武俯首,不敢看屏风后的身影,闻言更是震惊不已。
宦官不屑的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游侠,一群行事从来不计后果的游侠,怎么会知道尚书令的恐怖权柄,三言两语就唬住了。
“汝若是不想身死族灭,只有一条出路。”
宦官说到此处,让人撤去了屏风,来到张定武面前蹲了下来,轻抚他的脑袋,一把抓起,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投效我等!”
张定武想拒绝,但这宦官的手里已经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吾奉天子诏建绣衣使者,汝可知何为绣衣?今日之事,汝或为何颙所灭,要么为天子行事,持节定远,效当年班定远故事,有大功于朝廷。
见这游侠一副不屑模样,宦官冷笑一声,道:
“汝难道不想想,汝那六十五的老母,何以为生吗?早年浣洗些衣物聊以为生,又靠着与人为奴为婢养育汝兄弟二人,兄参军而去,年年有赏赐归家,老母年年夸赞,何曾提过汝一句好话?为何?”
宦官的话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张定武的心脏上。
“游侠儿?说得好听些是游侠儿,当今称为侠者,谁认得你?有膂力善兵者或被征辟啬夫,主十里之赋税,或参军在边,为国家所用,为皇帝所用,汝何德,敢称游侠?”
张定武双目通红,注视宦官,却无言以对。
士人可以掩面而逃,他不行。
宦官字字诛心,将张定武这些年引以为傲的身份打的支离破碎,甚至还在上面吐了口唾沫,不屑的跨了过去,一介阉人都能如此轻视他,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有多不堪入目。
“若有些志气,就随我来,我自当引颈待戮。”
宦官不管他,自顾自从侧门走出。
张定武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宦官的话如有魔咒一般,让他忍不住的好奇,于是用手撑起身体,一个翻身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