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第一声惨叫声响起,张俭的心头一跳,随后就是此起彼伏不曾断绝的惨叫。
不知过去多久,随着第一名小卒拖着一口袋粮食回来,张俭转过脑袋看着那名请功的小卒,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衣衫不整,刀口都卷刃了,如傩戏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张俭收敛起多余的情绪,看向管亥,皱眉道:“此时不应贻误良机,应当趁时奔走,使黄县兵马疲于应对才是。”
管亥却制止了张俭,道:“二三子随某奔逃数月,让他们肆意一番才是,否则该要闹营啸了。”
士兵如果长期处于压抑的心理状态下,很容易出现精神问题,严重者甚至会发生“营啸”。无论将领如何“偏科”,有一个技能是所有将领都具备的,那就是有效安抚士兵情绪、排遣战场压力。
张俭显然知道这个道理,而这个时候,这群拥护管亥的士卒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于是也不再劝说,看着士卒身影攒动,做着苟且之事的,杀人取乐的,甚至纵马拖行老农的。
待小半个时辰后,管亥拿着脖颈处挂着的骨哨一吹,众多士卒于是快速收回,在管亥面前聚集。
管亥接着下令道:“放火烧了,无论老幼,只带粮米钱财。”
众人轰然领命,发泄完毕的众人,执行力比先前强了何止一成?
不多时候,整个村落已经大火蔓延,浓烟四起,管亥等人随即寻往下一处村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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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阳外五十余里,此处已经隐隐可见那横亘于三地交界的大山,徐荣等兵马在此整顿了一番,调动了粮草,这才接着启程前往黄县。
徐荣突然询问:“你曾对我言及黄巾习性,他们不会久居一地?”
杨奉恭敬的行了礼,说道:“正是,黄巾不事生产,更无城池为据,难以久居,且麾下心腹皆悍勇之士,惯于厮杀,不会安心在山上为寇。”
徐荣若有所思。
二人叫停兵马,杨奉拿出舆图。
徐荣量了量山长,有了大概,询问道:“依你而言,此山绵延横亘三地之交,进退有据,为何管亥要不惜人力去攻城?”
杨奉愣了愣,语气有些低迷,“黄巾心腹多则千人,少则百人,其余人等大多为流民,不能算作人。”
徐荣了解了,看了看远处清晰可见的大山,笑道:“看来这几日这座姑余山未曾降雨,去往黄县的斥候可曾归来?”
“五日前就遣出去了,此地距离黄县有些路程,约摸着也快了。”
徐荣叫杨奉来到身前,道:“黄巾在此盘踞数月,你以为是为何?”
杨奉摸了摸脑袋,憨笑道:“俺不过一校尉,哪里知道这些?”
徐荣也不恼怒,道:“你知道,管亥此人虽然无谋,但至少识得大体,每每流窜入寇,多以劫粮为主,且内郡有武库郡兵,他一介流贼,无有攻城器械,不曾占据武库,如何敢入寇城池,若他工攻城为假。”
徐荣顿了顿,看向杨奉,道:“那他是否其意不在黄县,而在其余诸县的粮草?”
杨奉悚然!
难以想象,面前的少年将领竟然会有这样的洞察力。
杨奉于是点头,赞同道:“或有可能。”
徐荣闻言,也就不提驻扎的事,看向大山,对杨奉道:“你带三百轻骑,守住姑余往东牟一带,我料定此贼缺粮,不会往昌阳去,若有贼寇返山,杀之不论!”
杨奉闻言连忙追问道:“将军何去?”
“既然主力在黄县,那就往黄县去,否则倒显得本将军怕了贼人,迟迟不敢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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