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举人在紫山郡颇有关系,来到紫山城当夜,便找到三法司的司法主事的府邸,登门拜访。
司法主事姓徐,迎着柳举人在内堂说话。
柳举人心系儿子,没有客套:“这次我从金湖郡返回,就想知道这个案件的内情,还请你老兄多多帮忙啊!”
“坐。”徐主事招呼着,说道:“令郎的这场官司,按你我的交情早就压下去了,偏巧落在张参军的手里,就有些难办的。”
柳举人笑道:“难不难还不在主事你一句话吗?”
“不不不。”徐主事摆摆手:“这个张参军明知道你今年要去京城侯官,有着高太尉的关照,又知道你我关系,居然会铁面无私,你想想?”
柳举人只是沉吟。
徐主事再道:“打官司不怕清官也不怕贪官,怕就怕啊,既要卖笑,还要竖贞节牌坊,这种清流最是难缠了,哈哈!”
“……”柳举人不能不赞同,不过他也是久经风浪,很快想出釜底抽薪的办法,问道:“那么此案是否可以换个人接受这个案子?是否可以有转换呢?”
徐主事点点头:”是有办法,不过事情也不简单。”
听出他口气松动,柳举人哪还不知道意思,笑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若是平息此事,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徐主事便道:“费用倒还好说,此事还需要请柳兄背后之人协理的。”
“哦……”柳举人道:“此事需要我如何配合,徐兄直说便是。”
徐主事便交代一番,而柳举人听了,虽是棘手,但也自去办了。
第二日,三法司之内,徐主事便招来张铁林,张铁林问:
“不知主事找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徐主事哈哈一笑,说道:
“张参军,有一件好事要与你说,南阳郡的三法司眼下不是主推官空缺么?我思来想去,想推荐你……”
张铁林眼下是司法参军,而主推官是主事副手,比司法参军是官升一级了,再者南阳郡富庶,而且本是张铁林老家,若是能调回去,不仅是高升,还是荣归。
无缘无故的,忽然就要给他升官,张铁林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并不买账:
“朝廷规定,不得有三代内同宗之人在同一郡三法司内任职,大人莫非忘记了?”
徐主事却笑道:“你并非直接赴任,而是先在我们紫山郡先历练了两年,与南阳郡本非一个统属,再调回南阳郡乃是正常流动,完全合乎法令。”
张铁林道:“多谢主事栽培,不过我进三法司不久就升主推官,怕不负重望吧?”
“此事是可以破格保举的……”
张铁林再道:“我手头积压案将太多,一时怕交代不了。”
“没问题,司中几个参军可以分一份嘛。”
“有些案子很麻烦,接的人不乐意,我也不好半途而废,比如孙有田这件案子……”
听他直接点出,显是知道这一次找他的原因,徐主事听了半天,暗忖张铁林还不满意,想提高价码?
此事他已打通关节,也不能任由张铁林讹诈的:
“此事已经定下,被上告之人请求回避,我已改派刘参军接你的手了,”
张铁林冷笑道:“那我就更不便在这档口离职,这会给人说闲话的。”
眼看张铁林不吃他这一套,徐主事沉吟道:
“你最近办了几件案子也很漂亮,声誉是一天一天的高起来,要不,我怎么会推荐你去南阳郡当主推官呢?不然,其实百蛮郡也缺司法参军,本也是要从各郡调派,你也是对口。”
“……”
百蛮郡地处偏远,环境恶劣,自古就是流放穷凶极恶罪犯的地点之一。
眼看张铁林油盐不进,徐主事直接威胁要把他派到百蛮,而他的确有着考核、举荐的权限。
到百蛮当官,就好似流放一样,但凡对仕途还有进取心的官员,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不想去百蛮郡任职的。
张铁林一听,便沉默不言。
徐主事看他不再硬顶,缓了缓口气:“我看你是人才,不忍将你埋没,故此推你去南阳郡,你尽管放心去上任吧,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一份举荐信,你打开看看。”
张铁林打开信封一看,这信没有署名,但张铁林一眼便看出来,这信是郡守书令的手笔,此人姓方,也是紫山郡清河党一脉。
信中的意思,是只有身居要职才能天下百姓计,为此要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要他为大局着想,既然眼下有去南阳郡的机会,也关乎着清河党的布局,要他好好把握。
张铁林看了,心中不断权衡。
信封之内除了这一封书信,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是他十年的俸禄了。
张铁林沉吟半响,说道:
“既然主事设想的如此周到,那我就准备办移交了。”
“咦,你可真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