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上忙活的中年人抬起了头,一脸淳朴的笑意。
“是呢,小哥咋知道的。”
卢传廷端了起碗示意了一下。
“汤很地道!仁兄哪一年来的应天。”
汉子的脸上笑意更浓了些,一边的婆娘先答了腔。
“去年来的,咱家乡闹兵灾,寻思到这边来躲躲,没想到没过多久,这里也全是鞑子了,不过现在好了,汉家军来了。”
“这江南的气候还习惯吗?”
“哎哟,真心不爽利呢,每日里的衣衫就像晾不干似的,冬天就像泡在水缸里。”
老板娘的话匣子打开了,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这汉家军什么时候能打过去,到时候哇,咱就能回乡了,在这边可遭罪了。”
汉子也大笑着接茬。
“莫急,莫急,定是能打过去的。”
“大娃子也不小了,让他参军得了,到时候先回咱家里看看,也不知道祖屋还在不在。”
“昨日就去了,说太小,人家不要。”
一旁的小醉开口问道。
“大姐,大娃子多大了呀。”
说话的间隙,抬起头来的老板娘眼睛一亮,卢传廷明显是没有剃过头的,立马变得热情了三分。
“十六了呢,长的可壮实了,小哥认识军中的人吗,帮我们说道说道,哪有十六了还不给参军的。”
卢传廷笑的很纯真。
“大姐,我们也是才来的应天。”
柳香儿的小嘴嘟的更高了,这小东西忒坏。
“大姐,你别听他胡说,把娃子叫出来看看。”
闻言,老板娘嘴都笑开了花,这大妹子真水灵。
把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点头应着就往铺子后边跑去。
不一会儿就领出来个少年,确实很壮实,头大面宽,肉厚身沉。
很典型的关中儿郎。
“姐姐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大娃子。”
少年回答的很干脆。
大娃子不但是最大的娃子,名字也叫大娃子,众人不由莞尔一笑。
柳香儿朝大娃子眨了眨眼。
“一会收拾收拾跟姐姐走,姐姐保你进军营。”
女侠的做事风格果然异于常人,卢传廷尽管表示很无奈,还是低声的提醒道。
“有些规矩可不能胡来,说好的十八就是十八。”
“规矩你定的嘛,改了便是。”
卢传廷决定不跟她计较,这几日女侠吃错了药。
收敛了笑容,朝隐在身后的李军招了招手。
现身后的李军等待小爷的指示。
“送他去学堂,交给陈子龙。”
“是。”
不一会就出现了两个一身劲装的警卫战士。给大娃子做了登记后,铺子里的老两口欢天喜地,把大娃子送出了门。
说什么都不肯收羊汤钱,关中人没事都热情的过分,何况还是帮了忙的。
确实是帮了大忙,这个年代要想做陈子龙的门生弟子,怕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福分。
再三推辞后,卢传廷以不收就把大娃子送回来为由,丢下了一小块银子。
落荒而走。
卢传廷确实不擅长这种交际的,柳香儿见小爷有些狼狈的样子。
终于脸色好了一些,挽着小醉窃窃私语。
十里秦淮,风月无边,游人如织,繁华依旧。
青石板路顺着河道延伸,聚宝山边的大报恩寺香火缭绕,小醉的神情虔诚庄严,口中念念有词。
祈福完毕的二女非要让卢传廷也进去拜拜。
小爷甚是尴尬,漫天神佛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弄来了这里,干脆便不拜了。
进错了庙,烧错了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做好事自然就问心无愧,烧两块钱的香,许个两亿的愿,确实也是难为佛祖。
成大业者自有神佛加持,所言之事定然言出法随。
业障自解,苦厄消弭,自有大安乐。
两女被这一番话惊的是哑口无语,小爷越发的胡说八道了,赶紧朝着殿门口又拜了三拜。
希望神佛不要跟这个小东西一般见识。
中午回到了皇宫,卢传廷找来了沈不浪,拿出一张钞票给他看。
“在城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匠人能做这个的。”
沈不浪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还倒了些茶水在上面,显得很是内行。
“督爷,这是大明宝钞吗?我怎么没见过这种。”
卢传廷自然见过大明宝钞,确实做的不错,但用的是编号和印记防伪,每次使用要核对半天。
“你有做这个工匠吗,带过来研究一下。”
沈不浪点点头。
“大牢里就有好多,有些还在审理。”
卢传廷一愕。
“你们抓工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