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耳这席话,让现场气氛更沉寂了一分。
莫诳语又看凌冲。
“凌兄,依你看……这像妖么?”
“……”凌冲沉吟了一息,又翻了个白眼想吐。
好不容易忍下来,才道:“实在来说,那小子说的这些事儿,怕是妖类都做不出来。”
“互相残杀倒是常有,可男女莫论皆相奸这事儿……光听着就令人作呕。”
说着又翻了个白眼,撇过身去呕了两口涎水。
得,还是少问他为好。
否则怕是肠肚都要呕出来。
问其他人?
在场众人知道的还没他多……
至少他还晓得这东西唤作“石伥”。
忽地,莫诳语眼前一亮。
方才听得这些石伥有开口说话,虽都是些不堪入耳之语,但能开口便能沟通,定能问出些东西来……
前世职业病一犯,那般病态的求知欲便涌上心头,难阻难停。
于是莫诳语上前去,蹲在那一捆石伥边。
正眼前这个,是个消瘦汉子,胡茬似被火燎过一遍,枯黄卷曲浸染粘腻的血水。
左边眼珠子不翼而飞,只剩下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右边眼皮则被割去,满盈血色的眼珠,时不时往上跳动一下,仿佛眨眼。
“你是何人?”
“是你阿爷!阿爷唉嘿嘿!”
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下一个是胖妇人。
或说……曾经是个胖妇人。
只从脸上肥肉,能辨得出她曾经体型,身上余下肥肉,早换作了褐红见白的血骨。
都不知她是怎活下来的,常人这般早已失血过多而亡。
“你是何人?”
“郎君入我!入我哦哦哦哦哦!”
这个也不行,春情荡漾的肥脸直教人反胃。
围着石伥连转了一圈,终于碰见个能交流的。
乃是个披头散发的小郎君。
“你是何人?”
“小生张千,一粟河南竹村人士。”
教人意外,这位与其余几位,简直是两个极端。
虽也血肉模糊的模样,但一开口竟还文绉绉的,交流无碍。
众人神色一喜,莫诳语却抬手示意噤声。
他又问:“你等,为何要做这人神共愤之事?”
“人神共愤?人在何处?神又在何处?”
“愤?又缘何而愤?”
“小生同村邻里互帮互爱,亲如一家子,当是共享天伦的美事,有何好愤?”
赤骥忍不住喝骂:“啖狗肠!你管这叫‘共享天伦’?”
“然也!”张千摇头晃脑,“同床共枕、以肉相饲,如何不算天伦?”
“疯了!”赤骥大叫:“这帮狗杂碎疯了!”
多新鲜呐,谁瞧不出来似的。
莫诳语垂眉一叹,只望他能小声点儿。
他又抬手打了两个响指,将那张千眼神引来。
口中话术,却换了一套。
“却不知是哪位寻的法子,将这美事予你村中邻里?”
已顺着这人在套话了。
“不是哪位。”这小郎君咧嘴露出一嘴森白,“是天赐!天佑我南竹村。”
莫诳语慢悠悠转头,望向天空渐染而来的鱼肚白。
“天……赐?”
小郎君也望天,笑得痴迷。
“然也~天赐~”
莫诳语只觉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