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不是傻子,莫诳语点出有内鬼,他也想到无论是谁来迎,来者是内鬼的概率极高。
却偏偏是这人……
“子誊兄,没料想是你亲至,眼下试百户也需出外勤了么?”
心中犹疑只一瞬,赤骥便笑呵呵迎上去。
接着又向莫诳语介绍起来。
“火行郎君,这位是子誊兄,潭州赵氏,与咱千户乃是表亲。”
“哎~”赵子誊故作嗔怪,“赤骥兄,讲过好些次了,莫给我乱攀关系,斩妖司乃是武职,哪能似文人沾亲带故的,咱可全凭拳头讲话。”
赤骥便作告罪状,“是也是也,瞧我这嘴,总不把门,子誊兄切莫见怪,回潭州了小弟请你去香花楼吃酒嫖宿!”
“当真!”赵子誊听得惊喜,“赤骥兄可莫诓我!早想与香花楼五娘共度良宵了,赤骥兄可请得起?”
“啊这……”赤骥又为了难,挠头嗫嚅起来:“五娘可是香花楼头牌,小弟这点俸禄,只怕……”
“哈哈哈,与你玩笑呢!怎可能薅你羊毛!”
“子誊兄当真幽默,哈哈哈……”
两人聊得火热,倒把莫诳语晾在了一边。
赤骥回过神来,连忙引荐,“却是失礼了,子誊兄你瞧这位郎君,可觉着眼熟?”
赵子誊细看了看,不假思索摇了摇头。
“生得确是俊美,可某无甚印象,想是不曾见过。”
赤骥笑着刚要说话。
莫诳语忽地冷笑出声,“那是自然,老夫这般年纪时候,尚在长安,侍奉武后左右,小子你何曾有这福气见过老夫?”
他那语气神态,陡然变了。
一股毫无破绽的傲然,已跃然而出。
从小到大,养父最爱吹嘘陈年往事,每是一句“想当年”,莫诳语就尬得直抠脚。
而眼下,这些东西却被他用上了。
话说完,连赤骥都是一愣,周遭众人亦是神色各异。
只绿耳眸子一亮,险些要拍掌叫好。
一时间,赵子誊心中已是如海翻覆。
怎个回事?
这般作态……是演戏?
还是情报有误,旧火行根本没死?只是返老还童了?
踌躇一瞬,他立时拱手埋头。
“原是火行尊者当面,小人不曾见过尊者年少样貌,是以一时没能认出,还请尊者恕罪!”
他身后一众微微愣住,继而齐齐拱手。
“见过火行尊者!”
“无妨。”莫诳语刻意压着嗓子,装作云淡风轻。
他与养父相依为命二十余年,模仿其神态举止,断无丝毫破绽。
而赵子誊,他不敢赌。
那探子本是妖类,前阵子还是虎先锋座下右使,只昨儿个才透出这消息来投诚。
鬼知道真假?
再退一步,就算旧火行真个身死,谁又晓得他是否有夺舍之法?以这郎君身子返老还童?
否则莫名其妙领一养子作甚?
火行辛密早被武后封存,他也只听说过些坊间传闻,许多事情只能猜。
愈是脑补,他便愈是觉着……眼前这位真可能是旧火行!
只是用了些他不知晓的方法,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可……又如何?
火行也好,火行养子也罢。
而今都不能让你离开这一粟河。
他对将使的法子极有信心,那可是超脱于此世的玩意儿,便是妖王在场也需避让三分。
念及至此。
赵子誊微微侧头,向赤骥问道:“赤骥兄,尚未问你,你说那‘石伥’,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