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也是第一次压犯入狱,平素都是来这府邸登记交接,便可以走了。
却不想,这府邸里还别有洞天。
直至头顶光亮渐渐缩至面饼大小。
周遭骤然放亮,继而是喧哗入耳。
眼前所见,是一块巨大的中空地界,这潭州城底下,赫然有个偌大的洞穴!
环顾去,根根粗壮石笋向下指落,瞧那数人合抱的大小,想是经过数千数万年才可形成。
又看四周石壁上,火把一串连一串的旺盛,却因这洞穴着实太大,委实照不亮堂,反倒显得阴森压抑。
脚下地面犹在下落,阵阵鬼哭狼嚎之声自四面八方涌来。
愈是往下,浓郁的妖气愈是让人呼吸困难。
真是妖气冲天!
“这大狱唤作‘镇魔窟’,窟中关着不少叫得上名号的妖类,自然……这左道淫僧、邪修命犯也少不了。”
鼠须男子背着双手,那眯起的双眼渐渐瞪大起来。
仿佛是地上那光太刺眼,才让他始终眯起眸子。
待回了这镇魔窟,他才适应回来睁开了眼。
这才发觉,那眼中满是漠然与倨傲,连带着本人气质都有了变化。
仿佛招子一闭一睁,便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凌冲有那么一瞬被镇住了。
后又恢复常态,咧嘴嬉笑起来,“能被押解至此,乃公倒是要说声荣幸了?”
“你是该觉着荣幸。”鼠须汉子嘿嘿怪笑,“赵千户与你寻的位置,可是这镇魔窟中上上座,本是用来困锁妖王的,今日却便宜了你这毛怪……”
凌冲只觉脊背发冷。
同时心中暗暗担忧:“阿姐,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又一炷香过去,众人才到了底。
这洞穴之底,妖气已凝若实质,化作丝丝缕缕飘荡的黑烟。
鼠须男子一挥手,那飘荡黑烟便惊惶退散开去。
才见得,眼前是一平台,雕出太极八卦之形。
平台四周,俨然是更深的深渊,仿佛看一眼便要被吸入。
深渊下,悬着两块巨石,以锁链相连,另一头正嵌在平台左右。
不知何处走来一队甲士,吭哧吭哧搬来一块石质的大大龟壳。
龟壳背后刻满经文,唯独中枢位置是一铁器,铁器上一条九曲深沟。
鼠须汉子令人将凌冲压至平台中央。
两个壮汉将那嵌入地面的锁链拔出,嗤嗤两声脚下扬尘,险些被巨石拖拉下去。
见这两个壮汉翻了个身,将锁链背在身后,一步一步沉沉挪向平台中央。
余下甲士将凌冲双手拉起,配合两位壮汉,将锁链上桎梏锁在凌冲双爪。
而后松劲。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
凌冲重重半跪在地,双手锁链绷得笔直。
他却抬起头来,狞然发笑。
“比乃公想象中轻多了。”
“要的就是不重不轻,既不会拉断你双臂,又能让你时刻发力,使筋肉日夜酸痛。”
鼠须汉子又笑起来:“折磨人妖类的功夫,我可有的是。”
说罢一扬手,又有甲士取出那龟壳中央铁器,置放在凌冲背后。
将那深沟中钥匙一拧。
轰隆!
那龟壳仿佛爆炸,骤然从中飞散,又自主飞舞,向凌冲涌去,一块一块嘭嘭贴合。
便将凌冲给镇在龟壳之中,脑壳四肢暴露在外,还有条豹尾呼呼舞动。
仿佛他突然生了个石质的龟壳。
甲士拔出钥匙,轻轻抛出。
鼠须男子洒然接下。
又转头对夜神月道:“事了,月小旗请回罢。”
夜神月默不作声。
只望着那跪伏在地的人身雪豹,头一次质疑起自己常挂在嘴边那句话。
职责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