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伥?!”
子时已过,月过中天。
赤骥听过莫诳语一番推断,忍不住惊呼出声。
莫诳语也觉着意外。
没成想赵功名会派李昭的人过来。
他点了点头,指向沈二郎夫妇。
“赤骥兄你看,那眼珠子里盈满血色,癫狂却不痴傻的模样,岂不正和一粟河边的石伥相似?”
赤骥凑上前去蹲下身子,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喃喃点头。
“确是与一粟河边的怪人无异,两眼赤红却无血丝,神情癫狂满口粗言秽语,眸子里除却杀意便是淫欲……”
“可怎会?!”他忽又起身惊呼:“莫非城中也有那‘杀生石’?”
莫诳语摇了摇头,“眼下尚不确定,兴许是因为一粟河边那块,影响波及潭州城。”
“彼时我等担心的事情,眼下真发生了。”
赤骥犹是难以置信,“可潭州城尚有镇碑保护!临近上元节,更是香火信愿最为鼎盛的时候,怎可能被城外邪祟影响?”
莫诳语沉锁眉头,呢喃出声:“实在来说,我更希望是镇碑挡不住城外杀生石之效用,那便只需将城外杀生石转移远离,想法子封镇便可。”
“可若是镇碑有效,能拦得住……”
“那便要遭大殃!”雷曦惊声接茬,“那意味着城中也有一块杀生石!且我等完全没有头绪,不知其准确方位。”
莫诳语朝她投去赞赏的眼神,“不错,若城内也有一块杀生石,那今夜这般惨烈……尚只是个开头。”
“尊者此话怎讲?”章有余急急插嘴发问:“那石头真有这般威能,能使全城厮杀不成?”
莫诳语再次点头。
而眼下,他有一层更深的担忧。
等人的间隙里,他与雷曦跟随一众仵作,又将现场痕迹仔细勘察。
遂渐渐察觉出不对。
沈二郎夫妇确是杀了人,杀得极为凶残。
但也仅限于这主房里几人而已。
“禀县令,现场勘察得差不多,可下令敛尸了。”有仵作上前禀报。
“可查出些甚么了?”章有余问。
这仵作头头的脸色却不对劲。
仵作尚在斟酌中时,莫诳语又开了口。
“这房间里的尸体,确是沈二郎夫妇所为,可主房外那些……却不是。”
雷曦眸子忽亮,困扰她许久的疑惑便教莫诳语一语点破。
众人注视下,莫诳语走到八仙桌边,边说边比划道:“照我推测,当时那小娘子便是面朝上仰躺,被绑在这八仙桌上。”
他指向桌上血迹,道:“瞧那血迹轮廓,虽说因着挣扎有些混乱,却还能辩出是女子臀背的弧度。”
众人瞥了眼桌面上血迹,神色各异地点了点头。
“彼时,床边那滩……叫甚?朱桥是么?”
几人又点头。
“这朱桥,将那小娘子绑在桌上,又差那边几个仆役,将沈二郎押在这边……”
莫诳语指了指主房角落的“尸山”。
“遂当着他面,将他娘子淫辱虐待,两人必是触底反弹,绝望换做浓浓杀意。”
“照我等对杀生石之了解,想必便是这时,沈二郎夫妇被杀意转化作了‘石伥’。”
他又转看回桌面。
“不一时,沈家娘子先发了狂,趁着朱桥埋身轻薄时候,猛一抬头咬住其左耳。”
众人目光便望向桌底那片耳肉。
“继而是撕扯、啃咬,血流如注,却因不曾伤及动脉,腥血没能喷溅出来,只潺流满桌,又在两人剧烈的挣扎中涂满桌面。”
“随后……”莫诳语指向桌脚边断裂绳索,“发狂的沈家娘子突发怪力,扯下朱桥左耳之时,已挣开双手束缚。”
莫诳语说着,横移一步来到八仙桌靠床一侧。
“朱桥下意识起身闪躲,沈家娘子却也同时挣开了双脚束缚,起身又是啃咬、撕扯,生啖其肉。”
“朱桥骇得惊慌,虽身宽体胖,却抵不过沈家娘子突发的怪力,只得一边挣扎一边嚎叫,桌边洒下的血迹由此而来。”
“这时候……”却是雷曦忽然接过话头。